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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警告 ...

  •   黑木崖上,中正宫偏殿。

      一只素手慵懒地从红帐中探出,撩起帐子的一角。

      “查到了吗?”声音柔弱无骨,却偏偏又带有上位者的气势。

      原来床前跪着一人。那人听得此语,立即伏拜下去。

      “秘军左尉冯兰参见教主。教主吩咐的事情已经查到了。您所说的正是住在西边小屋的叶景渊。他是自淮安府调上来的卫军。”

      原来红帐中的人,正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喔?”声音懒散,带着些许疑问的意味,“既是卫军,那为何还住在别处?”

      卫军虽然总体分散着住在黑木崖内城,但细处讲究的是一队一舍,一队的人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那秘军左尉冯兰闻言心底一沉,看来教主果真是知道杨莲亭杀了香主江河一事。他初时接到教主吩咐的时候便奇怪,为何教主会让他调查那么一个小人物。

      只是顺着往下查,却发现叶景渊此人竟然牵扯到了江河被杀一事当中。便觉得心里打鼓。

      本来他见杨莲亭现在得宠,如日中天,便将那件事瞒下了。

      可是看样子,教主确确实实已经知道了内情。让自己查那个无名小卒,不过是想要借机敲打自己罢了。甚至还有可能要惩处杨莲亭。如今教主这样问,恐怕连杨莲亭底下那个叫陈彦的香主也想要追究。

      当即不敢再隐瞒,恭敬地说道:“是因为香主陈彦垂涎叶景渊的美貌,强逼不得,便托了杨总管把叶景渊的名字从卫军里抽了出来。还让人把叶景渊逼到西边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去住。”

      “嗯。”东方不败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垂在帐外的手,轻轻动了动食指。

      冯兰知道这是让他退下了,不喜反惊。

      东方不败向来喜怒无常,最近更是脾气乖戾。他本以为教主是要试探他,便想等教主发问再答,可如此情况,恐怕等不到了。或许,等到的时候,人头都落地了。

      干脆把心一横,当即又是一个伏拜,道:“教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声音依旧绵软无力。

      “正是昨日香主江河失踪一事,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冯兰忐忑地说道。

      听得这话,东方不败轻声嗤笑,“‘线索’?”尾音稍提,言语中似乎不满这样的用词。

      秘军只会把已经得到确切结果的事拿来向她禀报。而现在用上了“线索”这个模糊的词,她已经猜得出到底是谁能让秘军也无法决断了。

      “教主恕罪。实在是牵扯到……我等不得不谨慎,所以特意禀报教主,以期教主决断。”冯兰如何听不出东方不败的不悦之意,立即请罪道。

      “在叶景渊的居所前,我们发现了地上有化尸水的痕迹,而且尸体已经化完。所用的分量比较足。可以初步确定,应当是教中地位贵重的人,或者为一群地位较低的教徒所为。”

      “住在此处的叶景渊二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借鬼怪之名报给了‘礼备阁’。”

      “我们在地上发现有六个人的新的脚印,排除住在小屋当中的二人,也就是说至少有四人,参与了这场劫杀。”

      “而根据秘军的档案,那个时候离开自己房间的只有总管杨莲亭,香主李珂,周一仁,以及旗主傅南东。”

      “而后边的三人,我们已经查明,与总管杨莲亭是一党的。档案中有记载的秘密集会,七次;杨总管借职务之便施惠三人,四次。”

      “所以……”那人抬起头来,望着红帐中缥缈的人影,说道:“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正是杨总管杀了江河香主。”

      “嗯。”东方不败听了这消息,果然也没有多惊讶。一个淡淡的声调过后便再也没有出声。

      安静地让冯兰怀疑连那一声“嗯”字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终于,东方不败开口吩咐道:“你可以下去了,叫诸培生进来。”语气终于不再那么懒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威严。

      叫诸培生来?诸培生是教主口令的传奉使,看来是真的要惩处杨莲亭了。想到这里冯兰心里有些畅快。

      “是。属下告退。”冯兰起身,弓着身子面朝红帐走了十多步,才缓缓回正身子离开。

      冯兰走了不一会儿,诸培生就进来了。

      “传我口令。”

      “西边人少处,不再巡查。”

      ……

      叶景鸢醒来的时候,张留已经走了。可能是回来地太晚,睡得太死,以至于他起身她都没有发觉。

      她记得他今天是被派到了淮安府。上个冬天,他们二人在那里的时候,那地方正闹饥荒,日月神教着力派了人手去传教,据说淮安府的人,十之七八都入了日月神教。

      淮安府的旗主也是一增再增,东方不败还把有优良底子的人都抽到了黑木崖上来,他们二人便是那时候被抽调进黑木崖的。若非想平衡、压制淮安府的势力,按资历,她们二人恐怕还得在淮安继续提心吊胆地过着与逃兵、瘟疫和饥民为伴的日子。

      不过话转回来,张留这一趟虽说是公派,可她记得车马不该这个时候动的。张留是在躲着她吗?

      左右是生分了。叶景鸢叹口气。

      又闭着眼养了会儿神,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叶景鸢从一旁取了帕子准备洗脸,便发现缸里的水已经见底。这些事情向来是张留争着在做,见此情况,叶景鸢不禁有些疑惑,张留是不是走得太过匆忙了?

      摇摇头,他能有什么急事儿?不会是根本忘了洗脸了吧?叶景鸢暗自揣测,不禁失笑。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与万恶的拿来主义做斗争”,在种种口号的号召下,叶景鸢拿起木桶出门取水。

      幸好井还比较近,就门口走几十步的功夫,再加上这边住的人也少,其实严格算下来也就他们两个人——可能还要算上昨天遇到的那位天下无敌的无名氏,其他人一般不会走这边来取水,否则这打水也得耽误些功夫。

      正绞着桶儿,叶景鸢便听着身后“哐哐哐”地声音传来,转身一瞧,一人担着个扁担,正往这边来。

      隔着薄雾,看不太清,待走近了,叶景鸢才发现那扁担上,好家伙,足足挂了得有四五个桶。

      再瞧样貌,可就不是之前那个受了陈彦的气,还经常跟她同仇敌忾的人嘛,她记得这人是叫“李穆”。

      “李大哥也来取水啊?”也不是不认识的人,自然得打声招呼。

      “哎哟,是你啊,叶兄弟。”李穆向着她招招手,一脸欣喜。

      “你这是怎么了?”叶景鸢一边拎起打满水的木桶,一边扭头问道。

      “可把我为难的。”李穆走到井边,把扁担放下来,见叶景鸢使不上力还顺带搭了把手。“你瞧,”他指了指地上的“木桶们”,说道:“那边的井也不知是怎么了,打出来的水根本不能用——全是浑的。”
      “听我说要来这边看看,他们一个劲儿地往我的扁担上挂桶子。”李穆有些无奈地摊摊手。

      叶景鸢闻言倒是一笑,想起了读大学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帮别人带饭,而且往往一带就是全寝室。“原来都是古代传下来的传统来着。”

      “你也别急,人都说‘能者多劳’,你力气大,他们不都是佩服你,放心你的?”叶景鸢拿起打水的木桶,使劲摇了摇,再丢进井里。

      “咳咳……”李穆也颇有些得意之色,只是怕叶景鸢看轻自己,又收敛着,瞥见叶景鸢刚刚打上来的水,见这水无比清澈,一拍腿,一咧嘴:“嘿,果然来对了。”

      叶景鸢接着口说道,“这天也还没下雨啊,水怎么就浑了呢?”

      李穆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谁知道呢?可能是昨天的雨下到别地儿去了吧。”

      “嗨,也是。”叶景鸢见着水打满了,摇着轱辘把水提起来。

      “唉,放着放着,我来。”李穆一拍脑袋,他猛地迈一步,从叶景鸢手里一把夺过了打水的木桶。“我糊涂了,怎么尽顾着和你说话,让你一个人把活儿干完了。”

      “瞧你说的,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儿,李大哥你也帮了我许多,怎么就不许我帮你呢?”叶景鸢手里没劲,争不过他,也随他了。毕竟昨天手上拉着筋骨了。现在不过都是说些卖乖讨巧的过场话罢了。

      “哗啦啦”地一声,李穆把水倒进桶里。

      “不说这些。”李穆弓着腰背,“诶,今天教主下令,说是不让督安侍再往这边来巡逻,这你知道不知道?”

      叶景鸢听了这消息心里惊了一下,难道是江河香主被杀的那件事惊动了教主?虽然这么想,面上依旧笑着,说道:“我这里消息一向闭塞地很,一直都是托您给带的信儿,这我又怎么会知道?”

      李穆不屑地动动嘴角,“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你们这边本来就没巡到不是?那帮子督安侍都是些懒鬼,这下子名正言顺了。牙齿恐怕都要笑落了。”

      叶景鸢笑着回了几句,李穆的水便已经打好。临了,李穆也没让叶景鸢帮他把水挑回去,叶景鸢也并不坚持。说到底,这些交情都虚得很。

      把水倒进水缸里,叶景鸢在坐在凳子上,仔细思考着。

      “教主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亲自下令了,如今突然下了命令,却是这样的小事。”

      “恐怕已经知道杨莲亭杀江河一事了。这样做是在警告杨莲亭?”

      “应该是这样。不过,于我而言,并不算是祸事,反而更加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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