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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清河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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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昭王朝。熙元十六年,初春。都城望京。
皇宫。
朱红的宫墙和明黄色的琉璃瓦将下层的百姓与高贵的皇族阻隔开来,连带着空气中温柔的春意,在流入皇宫后也变得有些凛冽起来。
大理石铺就的宫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宫道上的宫人无一不垂首屏气,恭敬无比的行礼。有新来的宫女到底忍不住来人的身份,悄悄的抬眼看着这行人。
为首的是一位十来岁的女孩子,女孩子身后跟着十几名高挑的宫女。只见她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里面穿着做工精致的湖蓝色宫装,小脸秀雅白皙,一双漂亮的眸子灵动可人。脖子上那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细腻如瓷,眉心一点朱砂痣平添了几分娇媚的明艳,不知几年后会美成怎样的光景。
光是想着就令人期待了,新来的宫女陷入发呆之中,旁边的宫女见状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才不得不老实低头目送那一行人走远。待到那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上之后,新来的宫女立刻问道:“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呀?”排场那么大。
旁边的宫女答道:“这你也不知道呀,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子就是当今云庄女皇的四皇女,也就是最小的那位皇女。”
“呀!”新宫女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气势非凡呢,“那她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听说今天是四皇女受封的日子,一旦有了封号成为公主,那就必须离开皇宫前往封地生活了。”
“噢。”新来的宫女点点头。
旁边的宫女叹息的说道:“四皇女才十岁呢。”那么小就要离开亲人。这句叹息很快消散在初春的风中。
第二日,云庄女皇的圣旨传遍东昭的每一寸土地:四皇女聪慧识体,勤勉好学,特赐封号“清河”,是为清河公主,着即日前往封地清河郡,与清河郡的州牧享有同等实权,女官姵媛一同随行。
望京城,玄武门。
出了这扇门,就意味着与皇宫彻底告别了。
前来送行的大小官员密密麻麻,陛下的四个皇女中只有清河公主在十岁就受封了,即使是现在的皇太女珊媚,也是十三岁才有封号,十五岁才正式成为皇太女,可见陛下对清河公主的喜爱。
清河公主总会有回来的一天,不在此时表明心意更待何时。
薄雾弥漫的空气中依稀残留着一点冷意。
华丽的马车前站着五名女子,其中最小的裹在狐裘里的自是清河公主。
她的眼里露出依依不舍,离她最近的两名容貌一模一样的少女立刻微微屈膝与她平视,其中一个哄道:“怎的又撒娇起来,真是不把珊媚姐姐的话放在心上了。”
另一个赶紧附和:“雪怡妹妹,清河郡不比望京,更是比昌乐郡和安越郡还偏远,你此番前去切记要好好保重,莫难过了,珊媚姐姐不是说了,再等四年就求母皇给你选驸马,届时你就可以回望京住了,乖。”雪怡是清河公主的闺名。
说话的两位少女是昌乐公主和安越公主,她们现在也仍在各自的封地生活,不过总归紧挨着望京,不似清河要去那么远。
清河点点头,又把视线投向眉目最为端庄的少女身上。珊媚柔声道:“长姊应了你自会允诺,到了那里要听姵媛的话,可记得了?”
名叫姵媛的女子约莫十八岁,长得很是文静,闻声颔首道:“各位公主敬请放心,奴婢必当尽心尽力照顾公主。”
“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珊媚平静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前来送行的人都听到了。于是姵媛扶着河上马车,除了三位公主,送行的官员都向马车垂首道:“恭送清河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声音回荡在玄武门外,随着马车越驶越远,那声音也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
珊媚望着马车变成黑点的方向,良久才道:“都回去吧。”
直到连城墙也看不见之后,清河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车帘。
这是她第一次坐上离京的马车,所以很不习惯马车的颠簸,尽管车厢里点着她最喜欢的花宜香。
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一旁的姵媛将一碟芙蓉糕放到她面前:“公主若闲路程闷,就吃些芙蓉糕再睡一会儿吧,等公主醒来奴婢给您说些趣事儿解闷可好?”
虽生在皇家比一般的同龄孩子懂事,但清河到底还是受不了这样的路程,于是听了姵媛的提议。
就这样坐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月后,清河的脸上露出了蔫蔫的神色,姵媛暗自佩服她的意志力,换成其他闺阁名媛,只怕早就闹起来了吧。
“公主,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到清河郡了,如果公主想早一些回望京,那么您必须在清河郡做出一些令人称赞的政绩来,陛下才会把您召回去。”姵媛微笑着说道。
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过早说河会不放在心上,只有让她自己产生“想快点回望京”的念头,这些话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奔波了那么久,公主的忍受只怕快到极限了吧,让她在看到希望的同时再来一剂定心丸,这也是姵媛的苦心,亦是女皇的真正用意。
清河郡因地处偏远,官商勾结压榨百姓,久而久之其内部各种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无论派多少有才干的州牧来都无法将这股势力连根拔起。
所以女皇才不得不让年幼的皇女以身试险。
“清河郡的州牧是两年前的新科状元温朔弥,温州牧会好好协助公主的。”
温朔弥?清河的眼睛亮了亮,“温家?”
姵媛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位聪慧的公主。
清河歪着头想了想,“那,温朔弥今年多大了?”万一年纪太大,可不太好相处。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姵媛答道:“公主可放心,温州牧今年二十岁而已。”
“二十岁?!”清河皱了皱眉。
姵媛又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清河这才舒展眉头。
像预料中的那样,两天后清河公主一行人平安的抵达了清河郡。
迎接他们的是跪满一地的官员商贾,以及那群人中站得最显眼的隽秀青年,清河郡的温州牧,温朔弥大人。
马车上的清河接受了众人的跪拜以及问安后,她伸出手,指着唯一不向她跪拜却只作揖的青年,问离得最近的那名官员:“为何此人不向孤跪拜?”声音里俨然有不满。
官员战战兢兢的把头埋到最低:“公主有所不知,温州牧向来无视法纪,自上任的第一天起就宣称除了女皇陛下及先祖,他谁也不会跪拜。”
“公主息怒!”官员刚说完,身后的一群人立刻附和道。
“哦?”
清河把手搭在随行女官的手上,由她扶着端端正正走下马车,来到青年跟前,抬头,粲然一笑贝齿一露,正声道:“你很好看,孤喜欢你。”然后张开手做出要人抱的姿势。
清河郡的初春是明朗的,太阳洒下柔和的光,投在清河稚嫩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有种异常动人的美。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温朔弥扬起优美的笑容,慢慢弯腰抱起了清河,然后在她那点着朱砂痣的眉心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吻。
周围的空气霎时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