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27、第 27 章

　　英雄大会终于开始了。
　　我拉着萧云白一直想要往前挤，但是似乎人人都想在前面一览群雄英姿，没人有哪怕是丝毫的爱幼之心，于是，我只能瞪着那些高壮的背影发愣。
　　某人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于是大手一挥，那几个属下立即向前，虽不像摩西分海一样，但人群也总算是让出了一条道了。
　　当我看着眼前擂台上正在比武的两人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些个所谓的英雄怎么会长成这样？！不够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也就罢了，起码要朴实敦厚点，但是长成一副满脸横肉吓坏小朋友的样子就太过分了。这些人说是英雄都有不会有人信，若说是江洋大盗，可信度还高一点。
　　某人看到了我脸上的惊讶，疑惑，以及失望，轻轻拍拍我，“这些人只不过是些下三流的货色。”一句话，我的兴趣又被勾起来了。
　　台上的比武结束了，有个我不认识的老人走上去，（某扬：你不认识是正常的，其实这些人你没几个认识的。）讲了一大通举行这个大会是为了团结江湖中的一众好汉啦，要互相学习啊之类的废话。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了，那些个比我还没耐心的家伙早冲上去一脚踢开他了。终于，他发现了群情激奋，在所有人都有以为他意识到自己烦准备下台的时候，老头子忽然激动地一扬声，“没想到众英雄如此热血，那此番讨伐魔教必会成功。”
　　忽然之间，刚刚还吵闹不已的众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静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发听到。我看看某人，某人很自觉地给我解释，“武林泰斗，世家名门本就知道这次的大会的目的，他们不会吵的。那些个吵闹不休的是些小人物，在知道这样的消息后被吓到了。”我点点头。那老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捋捋胡子，“为了保证这次讨伐魔教的行动万无一失，我们要选出一个人来带领我们。这个人，必须要武功技压群雄，还要德行高尚，由他来带领我们消灭魔教妖孽！”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已经准备上台露脸了。
　　我对这个是没有兴趣的，便向坐在擂台两侧的的几个大的世家门派看去。忽然，有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玄！”我大叫一声。还在激烈讨论中的众人跟本就不理会我这个小孩，仍旧是那么兴致勃勃地在讨论。
　　玄听到了我的呼声，向我这个方向看来，看到是我，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似是不敢相信一样。不一会儿，玄和叶慕嫣就出现在我的身边。玄上上下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我的情况，在确定我确实没事之后，忽然紧紧地抱住我。虽然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我的头闷在他的怀里呼吸很不舒服，但是我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他的熊抱。因为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害怕，他的颤抖。
　　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双手把我们拉开，我抬头一看，是萧云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客栈的房间会出现好像台风过境般的情况了。
　　“主子，你为什么会跟这个人在一起？”玄站在我旁边，一脸戒备地看着萧云白。
　　“玄，你认识他吗？”
　　“当时，我在客栈就已经看到你了。当我赶到你房间的时候，这个家伙就跟我动起手来了。”
　　我转脸看向萧云白，某人已经开了口，“我不知道你认识他。我看到他进你的房间，怕他会对你不利，就跟他动手了。”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件事应该还有内幕，但是我不会怀疑玄，也不想去怀疑萧云白，所以，我决定，这件事暂且放下，以后再说。于是，我指了指萧云白，“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萧云白。”
　　又对着萧云白指了指玄，“玄，我的人。”
　　听了我的话，两个人的反应如下：
　　玄一抱拳，很真诚地对萧云白说道：“多谢！”
　　而萧姓某人，则是痞痞地一笑，“不必，我救我的人而已。”然后在玄和叶慕嫣惊诧的眼神中，他转过脸看着我，“你的人？”说着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脸，“你忘了？你是我的人哪！”还无视他二人的存在，在我的唇上映了一个湿湿的吻。
　　而被他的话吓到的我则是又一次呆呆地被偷了香。

　　当我终于回过神的时候，高高的擂台之上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已经打上了？”
　　“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所谓的江湖虚名，为了他们所谓一统江湖的野心，这些个人，生怕晚了呢。”萧云白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鄙视之意。
　　我微微侧目，“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样，倒也是正常的的情况了。”一瞥眼，正好看见叶慕嫣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我摇摇头，这丫头，倒是和萧云白有些像。
　　再看擂台上，又来了一个人。
　　剑眉星目，倒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萧云白见我看向此人，就给我介绍起来，“此人名叫韩宇，是韩家老二，功夫一般般，不过脾气倒是大得很。”
　　我对此人没多大兴趣，倒是觉得那个韩家有点意思。于是就往那个韩家的阵营里面打量了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世上有人可以让我如此的挪不开眼！看着站在韩家那一群人中的他，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被他引去了。但是，他却是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静得仿佛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甚至忘记了我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忘记了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忘了这世间的一切！全部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了。但是看他还是那么静如止水地站在那，不被身边的任何事所影响，仿佛整个人已经超脱出了这个喧嚣的红尘。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一生的不离不弃，一生的束缚，一生牵绊，就只从初识的那个刹那。

　　“叶小姐，我已经按照约定带你来了这英雄大会。那么，你是否要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对于叶慕嫣让我带她来这里，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她要来？为什么要让我带她来？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弄清楚吧，我不喜欢事情超脱于我的控制之外。偶尔有之，可以让生活变得有趣刺激，但若常有，并且在多事之时，那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叶慕嫣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知道你会问的。不过，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好，她站在窗口侧身朝我莫测高深地一笑，“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聪明吧。”说完纵身一跳，从窗口飞了出去，还回脸对我笑道：“但愿你的命够硬！”
　　在她飞出窗外的那一刻，玄和萧云白都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啧啧啧啧……还真是嚣张啊，看了真是刺眼。”这是萧云白。
　　“主子，你没事吧？真不该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这是玄。
　　我往前走了一步，背对着他二人站在他们前面，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叶慕嫣，我给了你机会，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至于我的命够不够硬，呵呵，你会知道的。

　　让他们两个不用跟着，我一个人走到了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里。坐在石凳上，感受着微风吹过衣袂吹过发梢吹过脸颊的轻痒的感觉，轻轻眯起眼睛，望着高挂天空的圆月，压下心里淡淡地愁绪，自嘲地一笑，“又在胡思乱想了，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承认，我刚刚有一种很孤单的感觉。虽然在现代也是一个人过，而且还过了这么久，但是这种莫名的从心里面涌出的孤寂感，让我觉得很累，就像这两生的孤单愁苦忽然堆在了一起，压得我喘不气。
　　就这么坐着发呆，忽然有一种袭上心头的怔忡，我抬头向四周看去，一个清逸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竟然是他！
　　看到我在看着他，他从门廓后走出来，对我轻轻颌首，“报歉，打挠了。”眼中有着我不明白的……难过？我微怔，他也会难过吗？心里忽然有些心疼，好想抹去他眼中的伤感，却在手要伸出去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凭什么呢？
　　只是我的心里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会为了他的难过而难过？

　　他走过来，随意地坐下，优雅地仿佛一副画。
　　我们都没有说话，静得就好像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他的脸色沉静如水，我轻轻侧过脸打量他，他不及萧云白漂亮，也没有玄那么英挺，甚至不及我曾深爱的季云，顶多也就是尚可。但是，他身上那种清冷飘逸的气质很轻易地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他似乎是知道了我在看他，转过脸看着我。偷窥还被人抓到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于是，我趁着他还没看到我脸红的时候，立即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仿佛羽毛一般的询问：“可以陪我聊聊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停下来，明明是没有任何语气的一句话，我却从中听到了他的小心翼翼，他似有若无的……急切。
　　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和他聊天。从一句简单的问候开始一直到上下千年，天文地理……很多时候都是我在听他说，虽然在宫里看了这么多年的书，但是与他比起来，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小孩一样。我很意外，在很多的事情上，他和我的看法竟然出奇地相似！我们惺惺相惜，彻夜长谈直至东方既白。
　　“我很少和外人说这么多话的，让你见笑了。”他温文谦和的笑道。
　　“与君长谈，方知天下之大，世事之奇妙，胜读十年之书。”我真心地赞道。
　　“我与贤弟很是有缘，在下韩修，不知贤弟如何称呼？”
　　韩修？韩家的人？我心下一笑，倒是与那个韩二公子不同。微一拱手，看着他，“我叫洛峥。”不是没想过用个假名，只是对着那样一个人，我说不出谎话。
　　忽然听到玄在叫我，我对他急急地一拱手，“抱歉，小弟的家人在寻了，要先行离去了。”说完也没理会他的反应，就往回赶了。心想着玄到我的房间没见到我，此刻大概很着急，所以忽略了他还有话没说。也因此，我不知道，他在我走后，流露出的仿佛被抛弃一般的巨大的忧伤。

　　“主子，你去哪儿了？属下到外都找不到你！”玄看到我，急忙向我走来。
　　看到玄紧皱的眉头，我忽然有点心虚。于是，我差开话题，“萧云白呢？”
　　“不知道，一早起来就没看到他。”玄并不喜欢萧云白，听我提起他，口气不是很好。
　　我刚想说要去看看他，就听到某人那极度欠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峥儿想我了吗？我都不知道原来峥儿这么关心我啊。”
　　我看到了玄的拳头已经握紧了，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打起来，我赶紧上前站在他们中间，“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我用一种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玄。果然，玄还是以我为第一，听到我说饿了，就立刻带我去吃饭。
　　当然，看到玄已经放松了下来，我高悬的心也放了下来。
　　桌上，萧云白不停地为我挟菜，看得一众人以为我是什么重度伤残人员，连喝粥这种事都不能自理了。我无限郁闷地不抬头地拼命低头喝粥，就像碗里有金子一样。
　　看着我这样，玄的拳头又握紧了。我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玄明白我的意思，又把拳头松开了。
　　忽然，有人轻拍我的肩膀，“峥，早啊！”
　　听到这个声音，我反射性地一抬头，那个清逸的身影落入我的眼中，看着他嘴角的轻笑，我不自觉地也扯起唇角，“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