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21、第 21 章

　　我真的只是想沿途随便看一看的，绝对没有别的什么打算。但是，现在，似乎不是随便看一看的问题了。我和玄现在在祁州，我们很不幸地被困在这人山人海里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这样的。
　　我们在刚到这里时——其实也就是不久前，这里似乎正要举行什么活动，万人空巷的景象让我一时激动地想一看究竟。再加上玄脸上毫不掩饰的意外好奇的表情，于是我作了个决定——跟上去看看。
　　可是我们小瞧了群众的力量。枉我们俩一身的武功，却也被着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终于，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玄拼命地往我这挤，搞得我们俩跟牛郎织女似的。在他历经了千辛万苦后总算是从人海那端挤到我身边来了。他双手握住我的双肩，语气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看他如此失态，我心里有丝丝甜蜜，这是摒弃了理智后最直接的反应，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没事的。”我轻摇头。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至此，我们俩是待在这人群的中间，看着这黑压压的人，我暗叹，看样子是走不出去了。我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热闹？”那人回头看了看我，就愣住了，眼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痴迷。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过是穿了一件月白的袍子，让原本就斯文俊秀的样貌添了一点飘逸，至于用这么痴迷的眼光看着我吗？看着即将抓狂的玄，我赶紧出声打断这个人的出神。他回过神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哦，二位是外地人吧，难怪不知道了。今儿个是飞云庄庄主为他的千金招亲的日子。”
　　招亲？听起来好象很好玩啊。我还没见过人家招亲哪。可是，“就算是招亲，至于来这么多人，而且还很兴奋吗？”
　　“公子有所不知，这飞云庄庄主叶飞云乃是祁州首富，叶小姐是叶庄主的独生爱女，而且还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赢了的话就是人财两得，谁人不想啊！”
　　哦，原来如此，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人趋之若骛了，若是赢了，不仅是这祁州首富的继承人，更能抱得每人归。这应该是很多人来此的理由与目的吧。我点点头，“多谢这位大哥。”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一看吧。我拉着玄拼命地往前面挤，想近距离见识一下武林三大美人之一，能让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的叶小姐。
　　招亲的场地是一个有点高又不是很高的擂台，旁边有一个好像女子绣楼一样的阁楼。以我的目力，可以看到楼上有一个女子坐在帘子之后，娉娉婷婷。看不见容貌，但就身影而言，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在下面站了好久，但未曾见有人上台比武，好奇道：“怎么还不比武啊？”玄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旁边一人笑呵呵道：“这位小公子，要有耐心啊，这比武之前还要考文采的。没有点真本事的人也不会上去的。”“考文采？”我和玄同时开口问道。“恩，只有完成叶小姐出的题，才有机会参加比武。”
　　我点点头，那这么久无人上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本事的人不屑于当别人家倒插门的女婿，想当的却又是没本事的呢？
　　终于，在我打算要离开的前一秒终于有人上台了。我看了看那人，一个青衣的儒生打扮的青年，长相倒也周正。他冲着阁楼方向一握拳，“在下陵阳武进平，请叶小姐指教。”
　　静了一会儿，从那阁楼传来一个轻盈动人的清脆嗓音，“请武公子以此情此景做诗一首。”
　　听了这好听的嗓音，我心下略微好奇，脱口问道：“这叶小姐到底多大了？”话一出口忽觉唐突，不论在哪，都不应该随意问一个女子的年龄的。
　　我身旁那人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失礼，很快地回道：“叶小姐今年正是二八芳华的佳人。”“咦！才十六岁啊！”我一直以为美女是因为挑选余地大了，弄到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才要比武招亲的，没想到这叶小姐如此年轻竟也要招亲！
　　那人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道：“叶庄主要叶小姐自己选一个文武双全的又要看得上眼的，便从今年起，年年都摆下擂台，直到叶小姐找到自己属意的人为止。”语气里含着对这武林美人的爱慕和对也庄主这行为的不理解。
　　这种作法很多人应该都不能理解吧，子女的婚事应是由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决定的，这样的事很可能显得太没规矩了吧。我倒是很能喜欢这个叶庄主，能如此的真正关心自己的女儿。我笑笑，“这个叶庄主倒是很疼女儿啊。”
　　不再理会身旁之人投来的怪异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我拉着玄继续看着擂台上。那个武姓的公子在台上已经很久了，却一个字也没迸出来，众人皆浮出一抹了然的神色。我看着这个人，轻轻摇了摇头，这叶家的女婿，竟做到这一步，倒也不容易。
　　忽地，那人看向我，一脸铁青，“这位公子似乎对在下有些不以为然啊，那请这位小公子多、多、指、教、了！”最后几个字根本就是咬牙切齿了。
　　我微愣，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微微苦笑，摇了摇头。看着周围众人不甚友好的各种目光，玄脸色一寒，正要上前，却被我一把拉住了。这人摆明了是欺负我是外地人，又没有摆出一副不要惹我的样子，认定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所以才挑中我作为迁怒的目标及台阶的。
　　我放开玄的手，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教训，欺软怕硬的家伙！玄跳上擂台，冷声道：“要请我家公子指教，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说着便摆出一个起手势，看着那武姓公子。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着玄的起手势，那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估计是知道自己不是玄的对手。他虎着一张脸，“我是要那位公子指教，可不是你！”“呵呵，”我轻笑，“哦，烦请武公子指教了，看看我一手调教的侍卫可以在公子手下过几招。”顿了一顿，疑惑地看向他，“公子不是怕了吧？”
　　“笑话！”他大叫一声，“本公子会害怕？来，让本公子好好教教你规矩！”我心里轻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人竟是如此的死要面子啊。对玄使了个眼色，教训一下即可，不要惹出别的事。
　　在我准备看这个家伙受到教训的时候，从擂台那一头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一张国字脸上满是威严。他一拱手，“今天是小女招亲的日子，还请两位给在下个面子，不要在此起冲突。”
　　我看着这个叶庄主，几句话不仅缓和了气氛，而且不得罪人，只是要求不要在此冲突即可。至于你们究竟要在别的什么地方起冲突，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那个武公子见到这么高的一个台阶，不但不顺着就下，反而要挽回他的面子，将架子抬得高高的。“既然叶庄主开了口，我就卖叶庄主一个面子，放过你。”挥一挥衣袖就走。
　　玄还没听到我说要放过他，自然是不会让他走，伸手便拦住了他。“你——”那个武公子没想到玄竟然会毫不给叶庄主面子，又急又怒。玄看看我，见我没有任何放人的意思，也就不让他离开。叶庄主看出了原因，对我正色道：“这位小公子，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我看看他，再看看那个武进平，笑了，对着叶庄主拱拱手，“叶庄主抬举了，是小子的错，还请叶庄主见谅。”再看看那个人，冷冷道：“今天我就看在叶庄主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挥手，“放了他！”
　　终于，玄听到了我的声音，放了他。那人狼狈地离开了，走时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毫不怀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已经千疮百孔了。我笑着送走了那人，但我知道，这种小人，怕是不会罢休的。
　　转身对着叶庄主拱拱手，“刚才小子得罪了，还请叶庄主见谅。”
　　他一张严肃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道：“请公子一旁休息。”转身走向擂台，朗声道：“现在继续，诸位请！”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这叶庄主应该也是怒在心中的。毕竟我和玄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差点下不了台。
　　这两个人好像都被我得罪了。我的“游历”似乎无法安宁了。心里暗叹：我果然是个事儿精！微微苦笑了一下，拉了玄，站在一旁继续看打擂。
　　玄拉拉我，轻声问：“咱们怎么不走？”
　　我也轻声回他：“咱刚还不算是在捣乱，不过要是现在转身就走，刚才，就等于是咱在成心捣乱了。那这些人会放过我们吗？”
　　玄一抬头，正好对上叶庄主看过来的视线，那里面有着隐隐的杀机。玄面色一寒，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身侧。我明白他的担心，在衣服的遮掩下，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