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梦》杳然

7、第 7 章

　　柒

　　阴冷潮湿的牢狱中，腐物的味道经久不灭，三面的墙壁上，滋生着点点霉菌，昏暗的光线中，犹如一只只冷凝的灰色眼眸。
　　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我看向半隐在黑暗中的那张面孔，经历了从大统继承者之一到通敌判臣的大起大落，我讶异于上头居然没有一丝不甘或怨恨，半垂落的发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嘴角浅浅的弧度流泻出欣慰之感. 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玄第。
　　收回手的动作定在半空中，我恍惚忆起多年前有人也说过同样的话。那年，十五岁的我一时大意闯下祸端，是三哥，挺身而出代为承受所有的罪责，面对抽泣着道歉的我，因杖刑趴在榻上的他只说了这句话。
　　三哥，我十八岁之前最亲密的手足，一起修习诗书礼仪，一起演练刀剑兵法。我甚至想过，若有一日，三哥登上王位，我会成为他最有力的臂膀。可天眼的开启，让我泯灭了对他所有的信任，背负着前世的沉重，凡尘中几声几世的等待，让我如何再语笑嫣然地与他平静相对？
　　父皇已下旨，废除你皇子的身份，永远逐出帝都。我的声音力持平静,
　　诡异的静谧弥漫在两人间，渐渐凝聚成让人窒息的气息。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为什么不设法替自己洗脱罪名？无法抑制地大吼出声，带着连自己都不解的狂乱。
　　看破，放下，自在。还记得幼时祝馀为你批命时写下的六字箴言吗？静静的话语如空山流泉，涤去心头莫名的躁意，警戒之心遂起。
　　如今，于我好象更为适用呢！顿了顿，锦轩笑着说。
　　我紧紧盯着他，盼从上面发现觉醒的蛛丝马迹，然而，什么也没有，朝阳般的笑容让我无法直视，别过眼，我将袖中锦盒放下，淡淡地说，可京华王朝不允你放下，天下苍生不允你放下，破军星，是天命所归。
　　没有去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我转身，离开。锁链落下的刺耳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甬道，目光凄然。雪玉蟠龙兵符，就那么轻易地给了他，那可是，接近帝座最重要的筹码，再加上东篱的相助，这天下于他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看来，我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心硬如铁，真要让这天下因我的一己之私陷入无休混战，我的余生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伸手抚摩身侧的黝黑剑鞘，步向熟悉的楼苑，这般神兵利器也该寻一个更好的去处，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去，本就是我的宿命。
　　迎面而来的光亮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抬望眼，落日熔金，暮云合壁，绮丽晚霞铺满西方天际，翻滚曼延，绯光遮天。那是，破灭的淋漓与重生的凛冽交织而成的酣畅，就像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