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罄小歌

4、雨中曲

　　白堤的夜，到处都是来往的车辆和乘凉散步的行人。但是和闹市比起来到底是清静不少。我坐在苏小小墓边的围栏上，望着潋滟水光。
　　古人说的真好——昔年曾见此湖图，不信人间有此湖。今日打从湖上过，图工还欠费功夫。不过我就这样坐在苏小小墓上，不知会否惹得苏小小不满。
　　我还记得上次这样得罪古人的坐在她的墓旁还是五月的时候，和苏毅凡来西湖，而苏毅凡却在接了他爸爸的电话以后全然忘记了旁边的我。我站的累极了就不顾是否穿着淑女的连衣短裙坐了下来，怀着对苏毅凡的不满欣赏其这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满湖美景。苏毅凡从他爸爸再到妈妈再到姐姐再到奶奶，喋喋不休的讲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望着他，厚着脸皮一遍又一遍的指着旁边的我对他说：“哥哥，给姐姐买一枝花吧，哥哥给姐姐买一枝花吧……”他才注意到到旁边的我，和电话那段热闹的一家子说了再见。
　　或许是因为觉得对我觉得抱歉，或许是那卖花的小女孩长得可爱，那天他破天荒的给我买了一枝花。这是我从他那儿收到的第一支花，一支含苞欲放的红玫瑰。因为这一支花，我在整个忙碌的期末复习阶段一直都保持着少女般热烈快乐的心情。也是拜这支花所赐，这学期的期末成绩出奇的好，完完全全的飞跃到了学霸的级别。但是我的学霸状态并没有带动苏毅凡这枚学渣，他依旧在60分万岁的封建理念之下华丽丽的挂了一门。
　　而那枚学渣，现在还在家里悠悠然的享受着他的大少爷生活。为此我已经不仅仅是羡慕他那么简单了，而已经是赤裸裸的嫉妒了。刚想到他，他就像感应到了一般给我来了电话。
　　“苏白，在哪儿呢？”
　　“西湖”
　　“大夏天的还这么有兴致跑西湖。”
　　“大夏天的难不成就只能搁在寝室发腐？”
　　“呃……你现在在西湖那个角落？”
　　“苏小小墓，难不成你想奇迹般的出现在我面前？”
　　“聪明，你信不信你念一千零一遍我的名字，我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你当讲一千零一夜故事啊？到时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而是苏小小被我召唤出来了比较靠谱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很不争气的开始一遍一遍的念起他的名字。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样的奇迹出现的吧。数着数着却忘记到底数了几遍，又从头开始数过，边数边骂自己一定是疯了。只有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满湖的山水，这漫天的繁星陪着我，数着时间的沙漏一点一点的往下流逝而去。
　　不知是第几遍开始重数，背后突然有人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惊愕的回过头，却被苏毅凡深深地吻住了。末了，他放开我看着脸红的我说：“我知道你感动，但也不用激动地献吻的嘛！”平时跟他斗嘴不相上下的我被他抢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而是真的被感动了，感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吧。
　　半晌，我才颤悠悠的说：“你……你真的过来了？”
　　“可不是嘛，我来杭州后给你电话，怕你没耐性等我，飞快的赶过来了。”
　　我望着他傻傻地笑了。若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到我这样对着他笑，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花痴吧！
　　“走吧，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笑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的”，苏毅凡搂过我，“不过，你不会真的傻傻地数了一千零一下吧？”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是真的，更不会告诉了我其实数了很多遍还是没有良好的记忆力好好地数到五百以上。
　　那一夜的白堤是我走过最难忘的一次。难忘在于苏毅凡突然的出现，也在于夏天说来就来的雨。
　　刚过西泠印社，大雨就泼了下来。我和苏毅凡又折回，侧着身子躲在西泠印社的屋檐下面。闪电从天上劈下来，劈在笼在暴雨中的西湖上，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满湖山色与道道闪电融在一起，却是平日见不到的风情万种。
　　虽说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但是这场暴雨过了很久才小了下来。
　　“傻瓜，淋雨还这么开心”，我和苏毅凡走在雨中。苏毅凡对自己没有带伞满怀愧疚，淋着雨的我却是异常的开心。
　　“你看过《sing in the rain》吗？”
　　“没有……”
　　“去看看吧，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淋雨还这么开心了。”说着，我自己哼起了小调：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What a glorious feeling.I'm happy again,I'm laughing at clouds.So dark up above The sun's in my heart And I'm ready for love,For love ……
　　快走到断桥的时候，苏毅凡突然停下来。
　　“苏白，我背你过断桥吧。”
　　我愣了一下，旋即便趴到了他的背上，“我很重的哦，千万不能把我摔下来，哈哈……”
　　那是我走过的最漫长也是最短暂的断桥。漫长的让我觉得斗转星移，天空都换了颜色。短暂的让我觉得苏毅凡刚抬起脚，我们便已经到了断桥的另一头。
　　趴在苏毅凡的背上，我突然觉得很悲伤。像是刚才快乐的时候藏起来的悲伤一起爬了上来。感觉不就的将来苏毅凡便会离我而去，和程锦一样，和何丁宇一样，和决明一样。本来好好地，但是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苏毅凡，或许以后例会忘记应苏白，但是你不会忘记在雨夜中走过白堤，不会忘记你背过一个女孩过断桥。”
　　苏毅凡喘着气，脚步顿了顿，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我们就这样走完了苏堤，站在了北山路上。边上的小荷在一阵雨以后依旧盛开如初。
　　苏毅凡将我放下来搂在怀里，很久。我也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只是这样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而雨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我抬起头望着苏毅凡，雨水从他发梢慢慢的凝成滴，滴落在了我抬起的脸上再慢慢滑落。
　　苏毅凡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低下头，任由苏毅凡抱着我，又哼起了那首小调：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What a glorious feeling.I'm happy again,I'm laughing at clouds.So dark up above The sun's in my heart And I'm ready for love,For lo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