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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华灯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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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华灯初上
杭州的天已经热得不像话了。
但是,秋天,要来了吧,一定要来了吧。夏天就像是一个吝啬的老头儿,想把岁月给予我的点滴回忆都一点点的蒸发晒干,最后只留给我一副干枯的躯壳。
杭州的马路都晒的热气腾腾的,洒水车洒上去的水在车轮碾过后便很快的干了。形形色色的行人匆匆匆匆地来回奔走,想尽快躲进那有着空调呼呼啦啦的吹着冷风的蜗居,咒骂一声这该死的的天气,再也不想迈出这蜗居半步。但是在第二天早上太阳早早的升起,闹钟开始嘀嘀嘀的叫起来时,又拖着疲惫的身躯起床,打理好后骂一句这该死的的天气后全副武装的去赶公交。也有赶去补课的学生,不知那钱是父母在你咒骂的高温下一分一分挣来的,于是装阔气的天天打的从租的方寸之地赶到学校,然后花一顿饭的钱去买一杯茶饮,与教室里其他人的矿泉水比起来,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自己比别人优越。这种优越感,是一种卑微的优越感,哪天自己也买了跟别人一样的矿泉水以后这种优越感便荡然无存了。
而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
——我跟别人一样上着课,打着60分万岁的旗号过了两年后豁然觉悟,大三便开始发了狠的努力,想能稍稍的走在大部分人前面。
我知道父母的艰辛。
——所以我还窝在热气腾腾的寝室,伴着一台风扇呼呼啦啦的旋转声入睡又醒来,开水一杯接一杯的灌下肚,然后在下一秒马上变成汗渗出皮肤。晚上睡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汗水滴在凉席上蒸发时的滋滋声。每天打着遮阳伞来来去去于寝室与实验室、图书馆、食堂的路上,拣着树荫处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对天气的唯一企盼变成了来一场台风吧,越猛烈越好。这样的企盼完全是自私的,但是我就是这样自私的期盼着。
我知道天气的不像话。
——所以总是窝在实验室与图书馆不想出去,直至饥饿难忍才慢吞吞慢吞吞的去填饱肚子。仅仅是填饱肚子而已,在这不像话的天气里。
我还知道自己已经热得开始脑子不正常,总是恍恍惚惚的出现以前的片段,一晃便不见了,想再想起来却感觉那片段已经被蒸发不属于我了。回忆就像是放电影,一帧一帧的,每天放过几帧,而里面的人却不像话的虚幻,感觉不像是自己的故事。
恍惚,还在此时。
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走出餐厅的我竟然在路灯下习惯性的打开伞,走了一段路发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才知自己的失态。
“这城市华灯初上,多几个人悲剧散场……”耳机里的歌声正是应景应情。我总是把自己埋在耳机中躲避世界的喧哗,或是说躲避自己对世事的尴尬。
去西湖走走吧。我这样对自己说。为了西湖来到杭州,而又在西湖边经历了大学时光很多的悲欢离合,我想我与西湖是有着特殊的缘分。去西湖走走吧。我再次这样对自己说。西湖的水在黑暗中也是透明的,西湖的风是从远古吹来,一阵一阵,每一阵都有着故事。去西湖走走吧,我最后这样说服自己,终于迈出了步子。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应苏白。或许你们会说那肯定是我爸爸姓应,我妈妈姓苏,所以我叫应苏白。我爸爸的确姓应,但我叫苏白跟妈妈是不是姓苏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我妈妈不姓苏。我叫苏白,纯粹是我爸爸起名的时候觉得苏白好听,所以苏白就成了跟随我一辈子的印记。当然,叫我苏白的人多了,大家都以为我只叫苏白,而忘记了我姓应。为这事儿,我爸爸没有少后悔当初怎么为了好听而如此大意。但是我想当初他未必就考虑到事态会是如此发展的吧。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可谓是谨遵中庸之道:长相中庸,成绩中庸,家庭中庸,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和中庸的,就连我的性格也是很中庸的,当然是除了自以为是的小文艺小忧伤以及金牛座所特有的固执以外。
我沿着马路,在上下班不断前行的人群中,向西湖走去。路过黄龙体育馆,黄龙体育馆周旁是个不夜城。酒吧和ktv的喧闹透过厚厚的隔音墙传出来。而街道旁的夜宵冒着热气,随时准备着给喧闹场所里喧闹饥饿了的人们。我望着这灯火停下脚步,不远处的钟楼上,秒针一步一步的走着,时间就被这秒针一步一步驱赶着向前,永无止境的。
我穿过这些喧闹来到体育馆北边高高的台阶上。体育馆的北边显得格外的安静,感觉像是与外界隔绝一般,只剩四周的万家灯火。
这北边高高的台阶,是我对于爱情的一个憧憬。我想要跟自己爱的人来这里,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太阳从东边升起,看白昼转为黑夜,看万家灯火一点一点的亮起来。而我和我爱的人就这样在高高的台阶上相依的坐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当然,听到我这个想法以后,秦羽在遥远的北国透过电脑摄像头做受到了惊吓状的跟我说:“看来你病得不轻,等姐姐我回来一定帮你好好地诊一疹。”我对她这话嗤之以鼻。就她这只学过三年的小护士竟然能这样大言不惭,我深深地觉得她没救了。于是我也故作惊吓的说:“你什么时候改学情侣相处攻略了,佩服佩服啊!”
而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望着这璀璨的城市。夜色把浓重的孤独连同我一起包裹在了一起,我注定在今夜是要与寂寞为伍了。就像,程锦离开了,何丁宇离开了,决明离开了,那么多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人都分开了。他们的离开伴随着的,是我的爱情观开始变得越来越消极,越来越悲观。我像是患了爱情恐惧症,害怕被爱也害怕去爱别人,害怕失去以后自己伤的难以愈合。秦羽说的对,我的确是病的不轻了。当然这不能被苏毅凡知道,不然他一定会觉得我是疯了,或者是他疯了,才会跟我这样一个悲观的疯子交往。不过很久没有见到苏毅凡了,这家伙果断的抛弃了和我共患难的机会回到家享受他的大少爷生活去了。
我很佩服苏毅凡的爸爸,那佩服之情胜于喜欢苏毅凡的心。可以说他爸爸把我不敢选择的生活选择了,并且过的滋滋有味,所以他是我的偶像——精神层面上的。有才华的人或许都会有些清高,他们会考略是一洼田一院花草过着采菊东篱下的悠然日子,还是积极投身于世赚得大宅大院。多数的人选择了后者,慢慢的在这俗世中丢失了自己的才华。也有少数人选择了前者,但大部分选择前者的人都为五斗米折了才华,最后变成感叹世事无常的失败者。只有少数过的悠然悠哉,但是世人习惯把这大部分和少部分都归在一起,冠上一个怀才不遇,愤懑难平的名号。而苏毅凡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但是苏毅凡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来。
“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我把歌又调到这首,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望着杭州华灯初上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