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江南好风景》风信子书

15、无果而结

　　苏子离冲了上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拉起了那男人的衣领，旁边就是人工喷泉，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以弧线的姿势落入水中，然后立刻从水中站了起来，开始大骂苏子离的祖宗，苏子离瞄了他一样，向前一步，似还要动手，工作人员也拦住了他。
　　事态被稳住，我觉得也没啥我的事了，便走向一边，任他们虐恋情深去了。苏子离却跑了过来，身边跟了个湿淋淋的人。苏子离被沾了些水，抹了一把水，冲我看看，阳光下，水渍沾在他的眉毛上，像是冰珠挂在上面，一眨眼，像是站在古希腊神庙里的神。
　　天气有点热，想喝些什么？他在我身边坐下，我向旁边坐坐，心不在焉的看着远处笛梦正和一个男人调笑着。啊，我么？我惊醒过来，不是很想喝什么。
　　不知为何，我就是想离的他远一点，也许，是心虚，也或许，是他身上这种表里不一，和我看的完全不一样有关。
　　那男人靠了过来，盯着我看看，看我看他，便笑道，嘿嘿，嫂子好，我叫严肃立，是老苏那个团的，叫我老严就好了。在他说完的二十秒内，周围都没有声音，包括我的声音也没有，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严叔叔好。
　　一句话，终于让大家都不再尴尬，但明显，严肃立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然后开始不断的摸自己的脸。苏子离在一旁，眼睛已有笑意。
　　我低头看新一季的《生活大爆炸》，再抬眼时，就看见了苏子离满头大汗，两只手都提着袋子的样子。我眼睛眨巴眨巴，这是？他提着袋子坐在我身边，然后一杯杯的拿出来里面的饮品，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口味的，就每个都选了一个，你看看喜欢喝哪个的。
　　他一杯杯的拿出来，我一排扫视过去，淡淡的继续看我的视频，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我说。他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上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好歹喝一口吧，这么多，也喝不完。
　　你自己慢慢喝喽。漫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苏子离不再说话。
　　其实里面大部分都是我喜欢喝的，之所以不喝，完全是因为，苏子离，那是你买的，所以，我不想喝。
　　你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很体贴，但这种体贴，放在我身上，太奢侈了，你现在对我越好，将来就会越恨我。
　　心不在焉的看完第七集，最爱的谢耳朵还是那样敲潘妮的门，苏子离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韩剧么？我还没说什么，他已经将手机拿了过去，顺手还拿走了我一只耳机。
　　怎么不是韩剧？他问。我不是经常看韩剧，比较喜欢美剧。他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我们团的小姑娘都喜欢看什么韩剧，你怎么不喜欢呢？
　　我讪讪的一笑，不在答他的话，也没了看美剧的心情，本就怀揣着心事，这下更看不下去了，倒是苏子离看得津津有味，不断问我人物的关系。我问道，叔叔，难道你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么？
　　对于“叔叔”这个词苏子离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低头，我平时基本上不看这些东西的。
　　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关了优酷，开始翻起我的桌面，我的心顿时就提到嗓子眼了，手机里有我和笛梦的信息，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话。想收回手机，苏子离已经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我的心放了下来。
　　看来我和他的口味大部分都不一样，他换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换到beyonce的一首《listen》才停下，然后认真的问我这是谁的歌，我指指屏幕，beyonce。他还是看着我，我认命，碧昂丝，碧绿的碧，昂首阔步的昂，丝瓜的丝。他这才点点头，又开始搬弄起我的手机。
　　Listen听的人心酸，我拿下耳机，却发现苏子离已经跟着旋律轻轻的哼唱了起来，纯粹的声音，厚重带着男性特有的味道，我眯着眼睛，完完整整的听全了。
　　那天的天很蓝，绿树，墙上的蔷薇花骨朵以及脚下的含羞草，色彩分明，像是从某个世纪走来的一样。
　　然后一张大脸就出现了，嫂子，我一惊，睁眼，严肃立笑眯眯的说道，那边的摄影师让你们准备准备，要拍下一组了。
　　苏子离抬头将手机关好然后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动作自然而优雅，尤其是指尖，有透明的老茧。手腕上的手表，隐忍却不能让人忽视。
　　而我只对自己的手机感兴趣，现在塞进他口袋的，可是我的手机，他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随后的几年见证了他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譬如在某一天下班会爸妈那，一打开门就能看见苏子离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一手挑着馅儿一手拿着饺子皮，一边包饺子一边和我妈在唠嗑。看见我回来，他转头，眼睛里溢出一点笑容，然后拿起手上的物件向我摇摇，妈说了，今晚吃饺子。
　　摄影师就是爱折腾，我举着酸痛的膀子，洗手间里，笛梦在补妆，听见我的话，冷笑一声，搞的好像你不是摄影师一样。我脱高跟鞋的手一愣，想多了吧，我也算得上摄影师？自嘲的一笑，低头换上板鞋。
　　梦想，有的时候可能就只是第一个字，不然怎么是梦想呢？
　　这话从大三开始就退学在家的笛梦嘴里说出来，怎么样都有股怪怪的味道，但。我转头，洗手间被设立在二楼，楼外，郁郁葱葱的樟树伸了进来，混杂着春末悲伤的味道。她说的，难道不对么？
　　拍照片没有花太长时间，也没有我之前担心的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苏子离倒是想有，因为就连今天没带美瞳，但视力基本为0的笛梦都能看得出来苏子离不断的往我身上靠。
　　于是拍到一半，我不乐意了，转身，对着正往我身上靠的甚爽的苏子离皱着眉头，你就不能老往我身上靠么？他显然一愣，然后摇头，结婚照，你还指望着我们俩像拍蓝色生死恋那样，离得那么远么？太恶俗了。
　　他眼里难道就只有韩剧么？
　　哦？那请苏慧乔女士，请你离我远一点，听见了么？
　　苏子离点点头，我转身找镜头，他却又靠了过来。苍劲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腰，一口热气喷在耳边，一身的鸡皮疙瘩忽然起来了，我挣脱着，前方的摄影师却忽然扔掉了手上的棒棒糖，然后大叫，别动，就是这个flee，就是这个感觉。
　　说话间，他已经激动的照了起来，我反倒是被吓到了，动都不敢动，直到那摄影师提醒，新娘笑一笑。我才挂上一个假笑，露出8颗牙齿的假笑，笛梦喝着奶茶，摇头做呕吐状。
　　我不自在的感觉苏子离环在我身上的手，贴着他小声问，你不是听到了么？
　　他点头，是啊，我是听到了啊。
　　过后，大约是一分钟的沉默。
　　所以，这就是你听到了结果？苏子离点头，那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我就该用脚上这双贵的吓死人的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他脚上。
　　好不容易拍完一系列照片，我叹了口气，拍着笛梦的胳膊让她请客，就在这个时候，那张大脸，又冒了过来，刚才看见老苏给他媳妇买东西，还以为他终于恢复了人性，懂得疼人了，哪晓得，人家姑娘饿了，一点表示也没有。
　　他的声音很大，苏子离侧目盯着我看了又看，那慎人的目光，就像高度X光射线一样，一下子就扒光了我的衣服，我不自在的躲过他的目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低估苏子离的速度，准确的来说是徒手扒衣的速度。
　　4秒，我创新记录了，怎么样，子言，你男人我牛不牛？按着秒表，苏子离光着上衣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弱弱的提起一直手指头，别说了，零下3度，你就不能给我留件内衣保暖？说完，发觉苏子离的目光盯着胸前阴暗不明，又赶紧双手抱胸，大喊，你个色狼。
　　苏子离君临天下的摇了摇手指，话可不能这么说，革命就是要高要求，等哪天我随便破一个吉尼斯扒衣记录，或者是拿个什么诺贝尔扒衣奖，再顺道拿一个奥斯卡最佳扒衣男神什么的，我就每天开着小汽车带着你到处乱逛。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开着小汽车到处乱逛么？我抱着胸前，另一只手在旁边够啊够的，期盼着能够个东西遮一下春光。苏子离又摇了摇手指，我说的是。他慢慢俯下身，一只手一下子握住我正在到处乱游动的手，一点一点的在胳膊上抚摸。我说的是，光着身子乱逛。
　　你个裸奔狂。
　　□□啊，苏子离这厮真的是□□啊。当然，这是在后来我们之间相处，我对他最深的印象，一个人可以□□，但不可以□□却□□的这么理所应当。
　　当下，苏子离就开了口，这样吧，今天我们夫妇做东，请你们俩吃东西。他带着笑，将“我们夫妇”这四个字咬的很清楚，我对他望望，哪对夫妇，你们俩么？目光在苏子离和严肃立身上转了一圈。
　　顿时，面前的两个大男人就一阵噩耗，天雷滚滚的打过。
　　半分钟后，严肃立端着一张脸，挑起面前的一盘水果沙拉，你就请我吃这个，这个能吃得饱么？然而在看到苏子离面前的几片生鱼片后，忽然就满足了。然后却开始鄙夷了苏子离起来，就算今天你女人在这儿，你也不至于这么作吧，搁平时，这点生鱼片，你秒杀了，哪能吃到饱啊，靠。
　　说着说着，他忽然一动，骂了句脏话，他对面的苏子离默不作声的拿起叉子差了一片生鱼片，严肃立伸手拍了拍腿，噘着嘴道，不让说就不让说么，踢我干什么。
　　很多年后，我开始后悔和严肃立吃了那顿饭，尤其是搬到苏子离那里去后，这种后悔尤为深。听此，苏子离将手上的报纸拿了下来，没办法，有些脸皮厚的家伙，赶都赶不走。严肃立在一旁龇着牙嚷嚷着要和苏子离干一架，苏家老三一笑，得了吧，万年老二，压在我哥底下一辈子了，别想着翻身了。
　　我抬头，压？
　　又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