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传》琲欢

1、宿命

　　前言
　　杏花深处，有箫声闻。
　　是那日的惊鸿一瞥，还是那年的儿女情长？
　　是那时的生死相随，还是那夜的浮华转瞬？
　　云中天日，楼台高锁。
　　为你闭起的是惊鸿照影，是伤春悯秋。
　　那时随你北战南征，却化为那夜的机关算尽。
　　芳心许谁，金枝欲孽。
　　一切改变不过是太爱你。
　　从轿辇踏入高高的朱色门槛起，此生，必将主我沉浮。
　　前世贪嗔痴怨，但化作今夕色授魂与。
　　椒房盛宠，未央正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笑倾心，一颦闭月。
　　付我此生，换你情真。
　　若有来生，
　　但愿宫外，
　　萧郎路人。
　　一.宿命
　　景贤二八年，先帝驾崩。
　　二九年,析帝登基，改国号“名”
　　年方十五。
　　景名三一年，名析帝北伐罗阙，御驾亲征。太后懿旨，召一武将之女侍奉皇帝左右。
　　大将军画李之女画眉。作“欣仪”陪驾。
　　－盛德宫－
　　“听说是画氏之女入选了？”太后眯着眼，漫不经心地问李德全。
　　“回太后的话，是的。”
　　“哦？”太后眼角上挑，“名字倒是婉约可人，她可是那个盛京美人？”
　　“正是，画眉，年方十五，辰龙年四月五日生辰，自幼习文习武，声音宛若黄鹂出谷，人称‘鹂眉’。只是生性稍怪癖，性格古怪忽冷忽热忽悲忽喜。”
　　“。。。”太后不语，屋内又余袅袅檀香和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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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儿，再过两个时辰便要随皇帝去北伐了。你怕吗？”溪娘为画眉梳头理妆，淡淡地问道。
　　“不。”
　　“切记，眉儿，他便是你小时候励志要找的最好的夫君。不论如何，你的宿命总是要为他的不是吗？你要忠心效他，竭力护他，奋战时与他生死相依。誓死不能背叛。”
　　“哦，是。眉儿知道了。”我只当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心里这样做就是了。便继续涂抹胭脂。可惜我预料不到以后，那叵测的居心。居然要依靠昔日真诚的回忆。
　　过了片刻，我道别了爹爹和娘亲，拿起玲珑刃走向门外的轿子，青丝随夜风随意飘洒，如墨一般凌乱在月白的华袍上。
　　红色的轿子，便是我宿命的开头。
　　“此生，主我沉浮。”
　　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便是如此，离军营还有千里。我不耐烦地从马车里跳出来，将车夫放到轿厢里，自己策马狂奔。
　　白衣未染尘。
　　－北营－
　　“皇上，那眉欣仪来了。”朱喜弓腰答。
　　“宣她进来吧。”他终于从高高的奏章中抬起头来，黑发自然地垂下，眉前有挂白玉链，衬得他面白如玉。
　　我亦长发曳地走入房间，跪下，“臣女画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穿白衣。”
　　“一片冰心在玉壶，臣女为示忠心昭昭。”我淡淡回应，皇帝，这就是皇帝么？威严不可侵，睥睨天下。
　　“说得到好。”他微弯嘴角，“听说你自幼文武双全，你便来给朕看看这战况吧。”
　　手指顺着盛京向上平移，直延伸到罗阙都城，闭眼想象，突然从齐慕手中射出一枚暗器，直逼我眉心，刹那间，我亦抽出玲珑刃挡住，噼啪，暗器插入了那张地形图，“皇上。这里才是你想要的地方吧。”
　　他回眸笑，如彩虹之光折射在他脸上，继而放光闪烁，我甚至有些恍惚，这是皇帝么？会那么令人恍惚，令人着迷。
　　我回神，“皇上若想要占下青风关，就要注意利用特殊地形。我们从黑狐山设下机关，从金砂布置好混沌战术，即先用步兵照面，接着每队步兵两边安排两队骑兵，将敌人包围，到时您就可以御驾亲征，到达战场，而前几日的夜里我们要火烧他们的军队粮仓，马厩，让他们粮草不足当他们支出一部分士兵去寻找附近的水源时都要经过黑狐山，这时我们就触动机关以及围追堵截，杀他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胜算就大了三分。”
　　他有些怔怔，突然回过神来，又是温柔一笑，后来我回想起来时简直疑惑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那么阴柔却也阳光的笑容。“欣仪说的极是，安勇将军，这事就这么布置下去。”
　　“皇上，如果没事臣就先行告退了。”我做了一揖，退下。
　　大漠的风真是别有“风情”，风卷着黄沙扑天而来，打在我脸上。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淋漓过了。我闭上眼享受这种粗犷的细腻。抄起玲珑刃，自地上卷起一堆黄沙到空中，凝聚成沙球向前推去。
　　“呼。”“追日”这层功夫已经达到“清风”这功夫的第五层了。假以时日，便可达到十级功力。“清风”是师傅清夫人创造的独门武功，只是，从此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人人都说我冷漠清高，自小便在清夫人那样的教育下，养成了愤世妒俗的心理。便觉得世人都是冷酷无情的。从不会对别人用真心，即使，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
　　冷冷瞧了瞧远方，回首走向兵营，我想我内心也并不是.......罢了。只要自由便罢了。
　　在兵营里无所事事地乱逛，却意外发现了另一顶粉色的帐子，只有军中女官才会有资格使用红锦绣花的羽支帐篷。我走上前掀开帐篷的门帘，看到一名穿着水蓝百合花样的大裘，捧着金雕花手炉看书的女子，见到有外人闯进来，她眼中诧异不已。
　　“姑娘是…何人？”她问。
　　“在下便是第一大军军营寨中武将女，眉欣仪。”
　　她眼神便和气了许多，道“原来是画小姐，臣女虽不才却也早闻欣仪盛名。不瞒欣仪说，臣女亦是军中女官‘婉君’家父是户部尚书黄大人。臣女便是…花…花扇。”
　　“花……黄？”我有些疑惑为什么父女的姓氏不一样，她有些慌乱地说：“不，不要问那个问题好吗？我暂且不想说好吗？”她看我的眼里满是请求，我便是知晓了一点。
　　“好，我不再问了。”我看了看她问：“婉君是怎么进入军营的呢？”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叫“女儿家独有的娇羞”，一种我从没有的东西。道“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我看他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他了。让爹爹向皇上索要的文官女名额，只是我一女儿家，只会作诗作画而已，在军中无甚用场，不过是在成为皇上妃子的过渡期罢了。”
　　不过又是一个情种罢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
　　我做辞，回到同样的红锦绣花羽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