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吟》榕纱

19、暗杀

　　我们一行人听闻巨响连忙跑出屋来。
　　一声又一声连续不断的巨大声响充斥着我的耳膜。尉迟槿侧耳听了听，说道：“是从最东边的厢房传过来的。”
　　我心里一震。那是我和云翊兮的屋子。
　　“云翊兮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从未有过的力量喷薄而出。
　　那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海棠间……没错他们谈的就是海棠间！
　　我发了疯似地扑向那个熟悉的地方。我下午把他折腾得那么累……他会不会……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流出，那么彻骨，那么凄冷。“云翊兮，我不许你有事！”我狠狠咬牙，用身体撞开了门。
　　屋内，云翊兮正赤手空拳奋力抵抗着两个男子的袭击，嘴角溢出一缕鲜红，胸前洁白的衣服上透出淡淡的血掌印，他艰难地喘息着，嘴角的血一滴又一滴落在白衣上，吐梅花在雪地中绽放。
　　我发了疯似地扑向一个大汉，却被他重重一掌击飞。我被重重打落在墙上，只感到一瞬间天旋地转，口中一股血腥味奔涌而出……
　　“噗！”我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一道紫光乍现。
　　蝶索从包中一跃而起，银色的柄身瞬间被灵动的紫色所包围，柄上幻彩色的宝石已不再那么动人柔美，而泛出一缕又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三根镂空索不停摆动着，发出如铃铛一般清澈的声音，但这声音中却藏着极大的杀机。中央缀着的琉璃冰蝶此时正飞速旋转着，似乎要飞出来。
　　身后传来一阵呻吟声。只见两个男子正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表情，而云翊兮此时正倒在墙边的角落里，脸色苍白，用唇语告诉我不要管他。
　　泪水再一次从眼眶滑落，心像被揪紧了一样疼。我艰难地爬到他身旁，云翊兮冲我苍白地笑了笑，眼神却忽地聚变，飞快地跃到我身后。
　　身后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转过头，云翊兮嘴中的献血肆意喷染在我的绿衣上，如红花绿叶般诗意动人。然后那个洁白的身躯缓缓从我背上滑落，晕死过去。
　　云翊兮生生为我接了一掌！黑衣男子邪恶地笑笑：“今天我就让你们死个痛快！”
　　“住手！”朱夫子呵道。随后重重两掌击在正无防备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见势不好，连忙拉着同伴从窗口逃了出去。
　　我疯狂地拉扯倒在地上的云翊兮：“你醒醒啊你！装什么死？！你给我起来！”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尉迟芊正守在我的身边。
　　“云翊兮怎么样？”我忽地直起身。
　　尉迟芊勾了勾唇角，眼神飘向另一处：“不在那儿么？”
　　我顺着他她的眼神望去，云翊兮正安详平静地躺在床上，坚实的胸脯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
　　我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眼神。尉迟芊叹了口气：“朱夫子已经替他输了真气，虽有内伤，但不会有大碍，倒是你。”尉迟芊压低了声音：“一个女孩子，身子骨到底比不上男子，何苦要冒险。”
　　“我……”我刚想插上一句，但尉迟芊丝毫不给我机会，硬生生打断了我的话。
　　“可怜我二哥，替你输了那么多真气，现下还在房里躺着呢……”尉迟芊一脸哀怨道。
　　身后仿佛还有尉迟槿掌间的余热。脸上又热热的，我连忙转开话题：“那，明日的诗会……”
　　“得，你还挂念着呢。你们俩伤的不是太重，修养一晚，明日照常可以赴会。”尉迟芊不耐烦地说道。
　　我欣喜地笑了笑，乖乖躺下养精蓄锐。
　　尉迟芊见状，便悄悄离去了。

　　现下我与云翊兮一般进了一间大些的屋子里，一人躺一床，不会出现大地铺这种尴尬情况了。
　　但，记忆中反复出现刚才的一幕幕，让我辗转反侧。
　　”是不是在想这件事是谁干的？“耳边传来云翊兮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既而又一喜。“你……没事了？”
　　“事是没事，不过……柯兄你救我的场面真是感人啊！”
　　黑暗中我的脸红了红，但嘴上仍是不肯服输：“你是好了又开始犯贱了么？！找踹吧你！”
　　一旁的床边传来了笑声。
　　“还好有你的蝶索在，不然我定要一命呜呼了。”笑声过后，云翊兮长舒了一口气。
　　心头一动，都差点忘了那“大功臣”了，连忙往床头一摸。冰凉的质感让我心神一定：“还好，还在。”
　　“你不可不必担心，这蝶索也算得上是凝香书院的镇院之宝了，旁人定会替你好好保管。”云翊兮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似的，笑吟吟道。
　　“去去去。”我也笑了，又忽的想起了什么：“先前不是有蝶索在那儿缠着两个坏蛋么？后来怎么会又让你白白挨了一掌呢？”想起那一掌，我心中仍是有些隐约作痛。
　　“蝶索一向有灵性，能够感受到主人身上的气息。当时你爬过来救我，离了蝶索，加之你内力又不深厚，杀气还不够强，蝶索便失了灵性，那两人趁机摆脱了音阵。”对面的人用他好听的声音沉沉说道。
　　音阵……便是蝶索先前发出的声音吧。“你懂得还真多。”
　　云翊兮却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继续低吟道：”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了。他们这次行动摆明了是来索我的命。
　　“他们？他们是谁？”
　　“王上。”黑夜中，我看不清云翊兮的神色，但这轻轻两个字却如一把凄冷的利刀深深扎在我心上。这里面是云翊兮对他深深的憎恨，是一种无奈，是一种辛酸，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愁怨。堂堂世子却惨遭追杀，家破人亡……记忆中又飘散出他那经久不息的校意，殊不知，这笑意后是怎样的痛苦？
　　“可是你以后到哪里去？”
　　回音渐渐消失在有些压抑的空气中。不远处，传来云翊兮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呵，真是快比上猪了啊……这么能睡。”我笑着翻了个身眼眶处，却悄然有凉凉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听见我的心在说：柯印桐，你不想和他分开，是么？

　　昨夜沉沙已失消，秀雨她尽享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