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城展销会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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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娆帮我请了三天病假，我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在浴室里面，我第一次看着镜子认真打量自己。
额角上还蒙着纱布，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奇怪，大概孩童们打破头后也就是这个样子吧。据说缝了好几针一直没入发际线里，我用手摸了摸，现在一点也不痛了。镜子里的人有一双冷清明亮的眼睛，五官端正，不苟言笑，又或者可以说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由于失了点血，脸色有点苍白，衬得下巴更尖了。一头利落短发，想起了娆娆嘴里的“男人头”，我比划了下，好像长长了一点。视线下移到脖子，双肩以及身体，除了纤瘦还是纤瘦。这个样子，满大街都是，我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只是当天下午还是去把头发理得更短了，也顺道去买了顶帽子，幸好春寒料峭，离农历的九九还有一段日子，不用天天洗发也没关系。
三天后，我戴着帽子正常上班。出乎意料的居然很多同事过来关心我的伤势，采访部的，编辑部的，印刷部的，美工部，连广告部的都有，我分外觉得受宠若惊，但都一一回答谢过。午饭时分，娆娆恰时给我解答，关心也许不假，但人人更好奇我的伤何处而来。想想之前关于我的同性传闻，我只得闭嘴。
几天后，我按时去医院拆线。医生很满意我的恢复情况，只是惋惜我的额头多了一条淡红色印痕。我倒没什么感觉，起初看着像一条扭曲的小蚯蚓，如果稍微下移一点，估计很容易让人想起钟无艳的胎记。这样一想，倒也有意思。医生见我不说话，以为我难过，还安慰我说日子久了，会淡下去的。我连忙说没关系，娆娆却直接翻白眼丢了我一句活该。我赶紧讨好地对娆娆一笑，手却不自觉摸了摸那个痕印。其实真的没关系。
时间天天过，娆娆和海文的感情应该越来越好了。我的判断依据是这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回来越晚的次数也逐渐增多。恋爱总是女人最好的护肤圣药，对比去年娆娆失恋惨不忍睹的样子，我更喜欢她春风满面的得意。我没有去看冯乘远的画展，只是闲谈间听娆娆说起说反响不错。她并没有提到薛恒，估计因为我受伤的事情，她还是对他很介怀吧。
只是无数次，我在心里想：他以何为生，年龄几何，爱好什么，家住何方，是否婚配......但无人解惑。
偶尔看看镜子的脸，额头上的疤痕被时光洗淡了许多，但是那一抹痕迹终究还在。我叹气，却刻意留长了刘海，遮住了大半。
我又有了一次去天诚汽车跟踪采访的机会，为了他们五一黄金周的车展。大概是上次我和他们合作，对方很满意的缘故。几次进出天诚，我都没有见到薛恒的出现。几次见面以来，他神色不一的脸仿佛年代久远的人物画，而在天城那次最激烈的暴怒也早已水过无痕。同样，原因不详。
五月，阳光明媚，莺飞草长，车展不出意外的火爆。香车美女，所到之处人头攒动。总监派了另外一个同事一齐出动，我们分头行事。我在一个连着一个品牌的展场里走动，一边拍照一边记录所见所闻，忙的不亦乐乎。直到下午四五点钟，人群才开始慢慢散去，我并没有立刻就走，继续在会展里悠悠四处转。此时大多数展台已经落幕，到处可见工作人员往车上面上车套，也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拿着单反不死心的拍不停。
在拐角处雷克萨斯的展台边，我看到一边几个女模特围着一个颀长的男子，便不由停了脚步看过去。那人微微偏过头来，是薛恒！我一惊，方才意识到他被几个高挑的女生围在角落里，且他不断向后退步，直至避无可避；而这几个应该是车模，还大胆地不断向他靠拢。
我听到有美女发出了邀请问：“帅哥，晚上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帅哥，有没有兴趣交换个手机号码？”
“呐，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是男模吗，还是工作人员？”
“帅哥，怎么称呼？我姓王。”
......
我看到薛恒脚步慌乱地又后退几步，脸色也有点苍白，眼睛里闪过懊恼和一丝厌恶。我听到他冷静克制的声音穿过来：“我没空！麻烦让让.....请让一下......”明明拔高了声量，但收效甚微。
我不由叹气，薛恒大概不知道女人虽然是习惯被礼遇的生物，却不会客气地让自己的猎物溜走。我的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真的，我在想，也许是事关他的，我都做不到视而不见！我走过去在女模特们几米之外定住，然后拿好录音笔，调高音量，向女模特们大喊：“请工作人员到这边来，我是城市报的记者，想要就此次车展采访你们一下。”
这样一喊，所有的人都转过来头看向我，几个女模特们相互看了几眼，迟疑着没动，似乎怀疑我的真实性。我镇定自若地着看着她们，微笑着循循善诱：“我想要采访几位美女的车展心得，请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被举起的胸前的记者证果然发挥了效用，果然有人开始向我走来。比起无意向的男人，大概能有一次被采访的机会更吸引人吧。
我的视线在空中和薛恒的相遇，他神色里闪过一丝惊讶。我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视线专心对付陆续走过来的女模特们。
我并没有忘记，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或许也早已不记得我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人，所以大概也无需被提醒吧。
我认真地问女模特们问题。空隙之间，我看到薛恒快步走掉的背影。好不容易把女模特们一一搞定，提问，回答，摆pose，拍照。看她们结伴离开，我才轻轻地吁一口气。偌大的展场已经寥寥无几人了。有人向我走来，笑出声说，“挺不容易啊。”是展会的承办公司负责人，凌灵。
她又说：“我看见了。”
我模棱两可地笑笑说，“工作而已。”
我和凌灵半熟，工作中接触很多次。她们承办各种展会，会场，之前就和红娘坊合作过。她为人爽快，办事爽快，很干练的女强人类型的，其实我还是蛮欣赏的。
对方笑了打趣道，“做记者到这一步真难为你了。那几个女人的本意是薛恒这块肉，如果你不是记者，估计要群起而攻之了。”
我本想下意识的否认，但听到他的名字被提起不由一愣，她认识薛恒？于是不自觉问出来，“你认识他？”
凌小姐问：“他？你说薛恒？”我点头，她撇撇嘴：“怎么不认识，现在这不为我司兼职呢。”
我一呆，她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又说：“堂堂天诚的二少爷来给小公司打工是够稀奇吧。还不是拜他家的老头子所赐！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只好自食其力了。”
我半晌说不话来，那天在苏总经理的办公室发生的一幕，似乎有了答案。我不知道说什么，半晌迟疑的说：“我在苏总经理的办公室见过他.....”
“苏总经理？你说苏君一？”这下凌灵的语气更不屑了。我点头，她冷笑：“混蛋苏君一，自己的弟弟落难，他不帮一把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伪君子，真小人！”
这下我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明显凌灵和这个苏家是认识的，且与苏君一结过很大的梁子，能把对方骂的这么彻底，我很是佩服，貌似至少现在天诚也是她们公司的衣食父母吧。
我想了想，问：“薛恒，他做什么？”
凌灵扬了扬眉毛，说：“他啊？如果是关于画画设计一类的，应该都做吧，这次车展的部分的宣传手绘稿就是他弄的。”
我奥了一声，再次环视偌大的会场，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怎么，你对薛恒有意思？”凌灵没打算放过我，反而似笑非笑地问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摇头：“怎么可能，我们甚至都不认识。”
凌灵看我一眼，然后轻轻一笑：“那最好。不然太麻烦。”
太麻烦？什么太麻烦？薛恒吗？
顿了顿，我还是选择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下班？”
她指指展台：“还有一会，我得安排把会场清理一下，清点一下器材什么的。你要走了？”
我点点头说：“看来你还要辛苦一会儿，那我就先走了。”便和她道别。
走出会场，人迹已经很少了。仿佛一场潮水，来的汹涌，退得也干净。抬眼看天色，已经半明半暗之间。火红的夕阳热情犹在，大地染了一层绯色。这样的五月是溱城最好的时节。
你可知，我已经开始慢慢知道你一些事，但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多么不公平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天城展销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