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倾城·众里寻他》久夕

57、第 57 章

　　小明给我打电话。
　　“小丰姐，最近可好？”
　　“很好。你呢？”
　　小明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我也很好哦。嘻嘻，我最近都忙着考试，天天泡图书馆，这不突然想到了你么。”
　　“行啊。好好考！最近就不要想着打工啊。”
　　“嗯，没想。暑期工我已经联系好了。”
　　“不错。一步一步来。”
　　“小丰姐，其实打电话给你没什么事情，嗯，就是想问......最近，你和小恒哥好不好？那个关于冯哥的传闻......”
　　我顿了顿说：“挺好啊。各忙各的，冯老师的传闻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就是问一下。你们俩都超好的，当然关心一下啊！”
　　电话这头，我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好好考试！”
　　“好的。嗯，那小丰姐，先挂咯！”
　　“好的。再见。”
　　收了电话，我无声的叹气。
　　怎么所有人都问我，你好不好？又怎么，所有人开始若有若无地试探询问我们的关系。
　　而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几天溱城小报头版头条刊登一则秘闻，C&F China总监携什么男子现身本城最大同性会所！报纸杂志上付着唯一的一张模糊的两个男子面对面坐着的侧身照片，根本看不清脸，在看所写的内容，确实可用“暧昧不堪”来形容，与此同时这则绯闻和图片也在网上疯狂传播，其程度不下于溱城日渐升温的天气。后续报道又称，C&F China总监目前无法联系，公关部也并未此事作出任何回应。
　　作为一个外人，我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周边的人频频的试探。比如，一早上已经有同僚问我不下百来个问题，让人烦不胜烦。
　　“小丰，那个冯乘远是个同性恋？”
　　“是呀，上次你近距离专访过他，有没有觉得可疑？”
　　“这种事丰姐怎么能看的出来？不过不爱女人爱男人确实......”
　　“不会吧！那么优秀多金的男人，怎么可能？”
　　“在欧美长大的，性观念开发，难不保......”
　　“心碎了一地，虽然不知道他的想好是谁，但总不会很差......”
　　“我现在也比较好奇另一个男的，看样子也是中国人......不知道哪个攻哪个......”
　　“照片太模糊了，谁爆料的！会不会是什么炒作？”
　　“有可能！说不定下个天价交易还是花落他们家的！”
　　“就算炒作，也是丑闻啊！C&F财大气粗，应该不屑利用这个吧？！”
　　“我觉得应该是竞争对手做的！毕竟国内文化界还是比较保守的，这事对C&F名声没什么好处。”
　　......
　　所有的问题，我一概摇头说不知道，不清楚，同事们的欲与试探的表情难免失望，但私下里的讨论愈甚。但我却心思飞出老远。
　　我已连续几天没有见到薛恒一眼了。偌大的屋子重归沉寂，他不在，手机也接不通，不知道人在何处，是否收到影响。
　　贺杨怜悯地看着我：“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我低头不语。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远在他胃疼生病那次冯乘远趴在床边守着睡着了，两人交握的手；苏家对他的监控，苏君一和苏老先生的欲言又止；小明的不经意的暗示，而倾色酒吧那次，虽然当时我并无时间深究众人见到我的神色，但事后我还是很容易在网上查到，倾色酒吧，本城最知名的男同性恋酒吧......无需更多的细枝末节，足以让我明白众人想要掩盖的，真想。
　　贺杨又说：“夜夜，他们之间的水太深了，你早点抽身。”
　　“天城在溱城也是说得上话的......苏老爷子一直瞒着薛恒的事，但是几个交好的世家还是多少有点耳闻的。照片上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新闻一出，苏君一就开始出面收买和封杀所有的消息来源，本来只是猜测的，他这样一来，身边或多或少怀疑的人反而觉得......”
　　我摇头：“不是他。”
　　“他？哪个他？薛恒？到现在你还维护他么？”
　　我坚定摇头：“照片上不是他。”
　　就算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苏君一晚上过来小区楼下接我。见到我下来，也不多废话：“我爸想见你。”
　　我点点头，就上了车。
　　今天的苏君一仿佛换了一个人，上了车后没有像以往调笑或者冷嘲热讽几句，反而一言不发，眉头紧锁面色阴沉的样子反而有点吓人。想必为了薛恒的事情，他最近东奔西走也很累。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出声：“害怕吗？”
　　我转头看他，反问：“害怕什么？”
　　苏君一仍是看着前方，道：“那我换一句问你，你喜欢他吗？”
　　静默片刻，我说：“我不知道可以为他做什么。”
　　苏君一扯扯嘴角，轻笑，没有温度的那种：“很简单，拖住他。尽你可能，在深渊前面，拖住他。”
　　我被直接请到了苏老先生在城郊的别墅，无心欣赏里面的美景，我被苏君一匆匆带到苏老先生的书房。而苏老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看到我进来，指了指一边的木椅，说：
　　“请坐，丰小姐，这么晚请你来，实在万般无奈。”
　　我点头：“您客气了。”
　　见我坐好，这才叹口气：“那个不孝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晌，我答：“有一段时间了。”
　　老爷子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难得，你不嫌弃他......”
　　我再次摇头：“您错了，薛恒反而是很难得的朋友。”
　　老爷子眼里精光一闪：“哦？怎么说？”
　　我想了想，说：“刚开始我和他相处并不顺利，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其实是一个恩怨分明，聪明坚韧，心地极高且坚持己见的人。否则，他早已妥协......”
　　老爷子舒了一口气：“说的好啊，丰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定不差的，虽然年近三十，品性却单纯善良，但就是太固执了。”
　　“他和那个姓冯的，我是坚决不同意的。首先，自古有违常伦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再来，我不想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我讶异，抬头，冯老先生的眼里只剩痛楚。
　　良久，他缓缓开口。
　　“我之前和你提过，小恒有个双胞胎哥哥吧。几年前他死了。我还记得那天，我们突然收到消息，小恒和姓冯的去了荷兰，说是要注册同性婚姻......于是我急忙把他哥哥召回来，小恒虽然和我还有君一不亲，但他自己的哥哥的话，多少还是会听一点，于是他就定了当晚飞阿姆斯特丹的航班，而后，飞机失事，机毁人亡。我对不起这个儿子，他那么优秀，那么好，但就这么没了......丰小姐，你怎么了？”
　　冯老先生惊讶地看着我的脸，我幡然醒悟，一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我擦了擦，说：“没事，您继续。”
　　老爷子看了眼我，接着说：“现在小恒回来了，我不能再让他给毁了，那个姓冯的背景不简单，那么大的家族也根本不可能承认这种事情，无论是美国还是哪里！据说所知，除了监视他们的人马还有另一队，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边的......就算我是同意了，他们也会不得善终。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平平安安，结婚生子，过一个正常人的日子。”
　　“丰小姐，从你住进去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千万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找人监视他确实迫不得已；这么久观察下来，我相信那个不孝子对你还是有些不同的，也许他愿意听你的话......”
　　我不由苦笑：“可是，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老爷子笑了一下：“就在这个屋子里，他的房间在三楼，你去看看他吧。”
　　“你们......”
　　苏老先生叹了口气：“是我派人把他抓回来的。”
　　我转身之前，老先生又喊住我：“劝劝他吧，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哎......”
　　出了房间，苏君一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我，只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走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口，苏君一掏了钥匙，打开，说：“进去吧。想必看到你，他也会很高兴。”我不置一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