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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寺中遇 ...

  •   我以为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出乎意料的,贺杨反而对我退避三尺,仅有的接触也是因为工作。我心中暗自欢喜,如果他和胡兰兰能远离我的生活,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和薛恒还是相安无事。我估计他应该慢慢开始承认我这个异生物和他同在一个空间的事实了,至少他看我的眼神虽然还是冷淡疏离,但也没有最初那么防备和厌恶了。

      十一黄金周到了,薛恒最近好像变得很忙。很多次我夜半起来经过客厅都看到他楼上的工作室的灯还亮着;还有几次清早起来,不是看到他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要不就是看到他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茶几和地上还散着一堆设计稿。当然了,对于这些,我这个“闲人”是不能有好奇心去过问和触碰的。所以,即使遇到,我顶多说声早或者问他想吃什么就自觉绕开。

      九月三十这天,周五,晴天碧空,闹钟响起我就穿衣起床。如往年的这天,几天前我就请好假。而每年的这几天的失眠也成为惯性,每晚靠数着羊撑到天亮,今年没不例外,人的生物惯性也是相当顽固的。我拍拍脸,看向镜子里的一张脸,肤色苍白,眼圈沉沉,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我意识非常的清醒。

      洗漱好,做完早餐出来,就看到薛恒从楼梯下走下来,眼窝里有厚厚的青灰,看来昨晚他又熬夜了。我朝他打了个招呼说早。他看到我也点头说早。我问他:“要不要吃早饭。已经弄好了。”他说:“好。”

      十五分钟后,薛恒神清气爽地走进餐厅,疲惫倦容也消失无影。我已经摆好碗筷,看到他,习惯性地问:“温水还是橙汁?”他说:“温水吧。”我依言倒好放在他的桌前。

      餐桌上很安静,只听到碗筷碰撞时的叮叮声。我想了想,开口:“那个,我今天有事要出去,晚上不回来。你有地方吃晚饭?”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神色是少有的温和:“我今天也不在。不回来吃饭。”

      我点头说好的,桌子上继续响起刀叉碗筷的声响。

      过了一会,薛恒的声音响起,说:“以后,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不用告诉我。”

      我垂眼听完,说:“知道了。”

      七点半是溱城的上班高峰期,我赶紧出门,先去小区里的花店拿定好的花,然后去站台赶公交车,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堵车,不然要迟到了。

      处理完事情,我习惯性地去附近的栖隐寺耗完这一天。到达寺里,已近正午时分,可能不是周末的缘故,寺里访客不多,只看到行人三三两两的经过,倒是遇到了不少穿着灰色僧衣的小沙弥。我先去正殿里上了柱香,祈福,捐香火钱,听大师念了会儿经,然后去寺里的食堂吃斋面。

      下午我漫无目的的在寺里溜达。栖隐寺在溱城是历史悠久的古刹了,历年来香火旺盛,在当地颇有名气。我不是善男信女,自从几年前才会在这一天过来看看风景,顺带烧香拜佛。这里幽静的环境,参天古树,夕阳时分的钟鸣,还有余晖下的拖得很长的寺庙剪影,都深得我心。已经沉淀了千年的浓郁气息,会让人从内心深处觉得平静和安宁。

      我绕着大大小小的路消耗时间。其实每一段都已经比较熟悉了。这个时节,栖隐寺最富盛名的佳景就是热烈的红枫,视线所及无不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除了像我们这些零散的香客,更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摄影爱好者,他们不停地寻找这种最佳角度和景点,路人都很有自觉的避开,不去打扰。

      再往前走,就是临亭覌,我沿着石阶走上去,已经有人在上面,前面架着画板在写生,背对着我,原来是写生的。我笑笑准备掉头下去,但那人已经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视线一对上,彼此均一愣。居然是薛恒!原来他今天的出门有事原来是来这里?

      他看见我脸上也掩不住诧异,先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顺口回答:“来烧香......你来写生?”

      他看看我嗯了一声,彼此没再说话。

      好一会儿,我都没想出要说的话,憋了半天才说一句好巧。薛恒不置可否看我一眼,转身看画板。我也大胆探头看了眼,上面一棵孤零零的枫树快成型,似乎没画没多久。

      有清风穿过,他的短发随风扬起柔软的弧度,偏头一点,我又看见了他闪亮的耳钉和白皙的耳廓。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树叶的簌簌响,寂静又喧嚣,还有隐隐约约还有不知谁的心跳。

      我在他身后又站了一会,说:“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先下去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否脑子抽了筋,我居然对他灿烂一笑,然后摆摆手就沿石阶走下去。

      换了一条小路继续溜达。路上遇到了往年都碰到过的算命老师傅,他穿着一身青衫,悠游地独自坐在自带小板凳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地上画着八卦的白板显示其职业,旁边还放着一张小板凳。这与常见到的市井神棍们相差不大,又似乎有些不同。我走过去,蹲下来认真地看地上的白板。

      老先生笑眯眯地问我:“小姑娘,要算一卦?”

      我好奇开口:“你怎么在这条小路上摆摊,在大路上人多啊。”

      “大路小路都一样,随缘。”又问,“小姑娘要算吗?”

      我想了想:“准不准?”

      他说:“各人造化各人命。准不准,人心一杆称。”

      我转头看了看远处已经化为小点的临亭覌,然后点头说行啊。

      老先生又问我:“小姑娘想算什么?姻缘还是财缘?”

      我摇了摇头说:“我想算算运气。”

      老先生说好咧。然后吩咐我闭上眼睛静静心,再诚心说三句阿弥陀佛。我一一照做,他递给我一个签筒,让我抽一根。我抽出来递给他。

      他凑着阳光,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浮沉悠悠,孤舟人旧;但行本心,莫问何收。”
      我问什么意思。老先生又看了一会签文,似乎带点叹息说:“这个顶多算中下签。小姑娘你的运气难料啊,一路都不会顺利,但是凡事无绝对,照着自己的本心往下走,也许结果是好的也不一定。”

      我想了想,微笑说:“谢谢老先生,知道了。多少钱?”

      老先生指着前面的一个钱罐,摆摆手说:“随缘随缘,出家人不提钱,施主看着办就好。”

      我看了看罐子里面放着面值不一的零钱,便掏出一张纸币放了进去,然后和老先生道别离开。

      傍晚时分,我又转回到了大雄宝殿处。游客们所剩无几,里面有僧侣打坐念经。我坐在外面长廊的石凳上,边看夕阳边听诵经。有人从太阳余晖里走来,背着画夹,光线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又是薛恒啊。

      他也看到了我。我朝他挥挥手。他走过来,问我:“你还在?”

      我昂头看他:“嗯,太阳下山就回去。”

      听了我的话,他抬眼看了下天,然后隔着距离坐在长廊另一边,说:“哦,我也是。”

      我偏头问:“画的顺利吗?”

      他视线落在远处,轻微地皱了下眉,说:“就那样吧。”

      我嗯了一声。我们都没再说话,远处的大钟敲起,浑厚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我说:“薛先生,要不我们吃完斋饭一起回去?”

      他看着我,点头说好。

      我们和僧侣们一起用餐,吃完后一起出了寺庙。薛恒指指马路说:“我要打车回去,你不介意的话也顺道一起吧。”

      我说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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