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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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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还是回到那个屋子里睡觉,不然只能睡大街了,我还没有豪气到自己花冤枉钱住旅馆的地步。但事情始终是尴尬的,我想他肯定不会想看到我。为了避免两人会遇到,我开始更加早出晚归的生活,平时也主动申请加班,即使也许这种避开根本没有必要。
日历上被划掉的数字越来越多,我拼命三郎的样子终于引来了娆娆的注意。这天,她终于忍不住了,Q上发过来一句:“卖身给报社啦!看你最近仿佛和工作有仇似的!”
我抬头回了一句:“早卖了,合同不就是卖身契......”
娆娆又发过来一个笑脸说:“夜夜,我就喜欢你的冷幽默。不过我觉得吧,你应该要有个男人了。”
她不提男人还好,一提我就生气;我发过去一个白眼:“男人算什么?老娘就不信比票子有保障......”
娆娆从电脑里转为现实,歪着脑袋竖着眉毛看我,我心想糟了千万别被娆娆看出什么,赶紧说忙又东拉西扯几句把她忽悠走了。
其实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心里的期待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有时候我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偶尔看着日历上划掉的日子就会发呆,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错了,以前在报纸上看过一种有意思的说法,大意说人的意识都会想当然的自欺欺人。可是我又清楚我很清醒,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脑子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再抬头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办公室也空无一人,是时候回去了。
偌大的房子还是静悄悄的,客厅里灯亮着,看不到人影也没有烟火气,只是薛恒的房门不同于往日,居然半掩着。我尽量忽略,直接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几分钟,然后打起精神去厨房准备找点吃的,其实在公司已经叫过外卖了,但是油腻腻的菜实在让人没什么胃口。
旋开厨房的灯我就吓了一跳,地上躺着一个人,是薛恒。此刻正脸色苍白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板上,不远处滚落着一个玻璃杯和一大滩水渍。我赶紧冲过去摇摇他喊他名字但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他这样躺在地上不知道多久了,显然他也处于昏迷中,想把他架起来但没成功,心里越来越焦急,慌乱之中赶紧拨打了120。
病房里,我站在床边看着输液一点一滴顺着管子滑到薛恒手臂上的针管里。他的手臂和脸色一样偏白,经络的青色隐隐可见。医生说人还在昏迷中,晚点会醒过来,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闭着的双睫下埋着一片黑影,脸色苍白,但眉头终于不再蹙着,神情安静仿佛只是睡着一般;五官还是好看的,就是人傻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我的脑子里翻滚想着医生刚才和我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涩。心里又忍不住骂好看有什么用,傻得。医生问我患者是不是长期饮食不规律,我想到那些泡面和外卖袋子,摇头又点头。医生说可能是轻微的食物中毒,但是由于本身长期的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功能比较衰弱,所以引发了急性胃炎,幸好送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胃穿孔甚至胃癌,建议是最好留院观察几天。一大堆名词让我晕头转向,但我还是听明白了,这人的胃有问题,我问医生是不是很严重,大夫说胃的事情可大可小,目前没事,但是具体的结果要等到做了胃镜后才知道,又叹息年轻人仗着年轻不懂的爱自己。
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加班,为什么要晚点回去,如果再晚一点,再晚一点......也许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而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差不多十一点左右,薛恒醒了。他迷茫着眼睛看着我又看看四周,我问他:“你还好吗。”
他看着我很久都没反应,我连忙又轻声解释:“你得了急性胃炎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他看着我的脸然后终于摇了一下头。
我说我先叫医生过来看一下。值班医生过来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指挥护士把薛恒的床板摇高让他坐起来,说:“没什么大碍要多休息,点滴输完了叫护士换一下,最近一个星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尽量要清淡,最好是粥。”接着又交代了几句。我送走了医生,回头看见薛恒侧着脸,眼睛微垂,心里突然一下子觉得柔软起来,之前的不愉快也忘得烟消云散。
我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我说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他迟疑地看着我没有接,我又往前递了递,他最终接过去喝了一点。我坐在床边的凳子看着他问:“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他看起来清醒了许多,连带着眼神也夹着一丝冷清疏离,但我并不介意,介意又有何用。
好一会儿,他才摇了下头。我连忙说:“我已经通知了冯老师,他一会就过来。你不要担心。”
他缓缓点了下头。
我又说:“医生说了你需要住院几天,过两天会做个胃镜。”
这回他说话了,声音嘶哑:“不要,做胃镜。”
我说:“医生说要做是有道理的,听说不疼的,忍一下就好了。”
他又不说话了。
其实我又骗人了,胃镜胃镜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半个小时冯乘远来了,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看样子是十万火急赶过来的。此时薛恒又睡着了,我朝冯乘远轻轻摆摆手。两个人便走出病房压着嗓子说话。冯乘远满脸焦虑地问东问西,一边也暗自自责是他的疏忽。我在心里轻叹,他果真对薛恒关心无比,也第一次看见就连生病了都不要家人的人,其实他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无比幸运的。我告诉冯乘远事情经过和缘由,他脸色越来越沉,我安慰了声说多静养就好。
冯乘远对我谢了又谢,我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随后他说今晚会陪着薛恒睡病房,我便点头,看没有什么事情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