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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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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对着下面两个人,似笑非笑地笑了一声,“我和璃卿说话,你们来凑什么热闹?”一边说一边又凑近些璃卿,温柔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呢。”
璃卿全然无视他,冲下去站在仪华身边,才转过身重重地叹气道,“你每次都这样,有完没完?”
李景隆正了正身姿,也一步一顿地走下来,一片真诚地说道,“我可是真心的。我都已经和皇上表明心迹了。”
“李大公子,”徐仪华拉住了刚要回嘴的璃卿,一句简单明了,“这话,好像你也对不少人说过。”说完,向后看了看,“亭中也有不少吧。”
被揭穿了风流史,李景隆也不尴尬,反而凸显的更为真诚,眼神也是一刻都没离开过璃卿,“我对她们都是玩笑之语,对璃卿可是真心的。”说着,又想再近一步。
常玉又上前拦住,话是对着璃卿,眼睛却盯着李景隆,语气讽刺地厉害,“璃卿啊,还不夸下这位自当是人见人爱的李大公子。夸完,李公子的玩笑之语也会结束了。”
璃卿抢着话说到,“果然是玉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李公子请,”无力地头靠在仪华的肩上,又一次摆手,“李大公子,快请!”
李景隆无所谓地笑了笑,刚才就看着秦王扶着一个女子一路走来,就正好退后一步作礼道,“臣见过秦王。” 常玉她们也紧忙,作礼拜见到。
秦王对着本朝第一美男子,心里的气愤藏也藏不住。从刚才开始到现在,虽然王氏顺了皇上的意,但全程只低着头走,无论自己如何关切地询问,她也不见欣喜更不回话,这难免让人怀郁结。刚好这个如此翩翩佳公子撞上来,秦王连搭理都不想,直接越过他就走。
李景隆知趣地让到一边,待秦王走后,才抬眼颇为无奈地对着璃卿笑道,“看到吧,”耸了耸肩,“他们都不理我。”
徐仪华拉过常玉和璃卿,跟着秦王就往亭子里走,顺道安慰璃卿道,“他就这样,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璃卿也无所谓地说道,进了亭子,远远地站着,“他就是无聊而已。”猛然想起什么,立马松开仪华的手,“还不是被你们两个害的,走也不叫我!”
仪华看了眼现在开始吟诗作词的胡燕兰,小声解释道,“时间紧急嘛,你也理解下嘛。这不就回来陪你了?”
璃卿看了下左右两个人,一脸嫌弃,低声抱怨道,“你们不知道。从来了到现在,全是她一个人的表演。弹琴作诗,那折磨的哟。你们俩是不知道,琴弹得比我都烂。”叹了一口气,“还好刚才皇上派人来,说一会就要去崇政殿了。否则啊,还不知道她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璃卿指着秦王,“好像秦王就是皇后娘娘派人请来的,看晋王燕王他们都来了。你们不是被皇后娘娘派人请来的?”
仪华摇了摇头,打趣道,“特意为你赶回来的。”说完,顺着一直没搭话的常玉看去,看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胡燕兰。此时,恰逢胡燕兰刚好吟诵完一首咏梅调,皇后娘娘也就鼓掌赞扬到,“宰相千金,果然不负才女之名。”胡燕兰低头道谢,随即抬头立马迫切地看着太子,期待着些许赞扬。
马皇后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太子,便笑着接口道,“今日崇政殿的晚宴已备下,各位便随本宫一起去吧。”待众位千金都道谢后,才看向一旁的倪公公。倪公公会意,领着一群宫女走来,自己则最先扶起皇后娘娘向崇政殿走去。各个宫女也依次进来,领着太子各位王爷和各位千金向崇政殿走去。
若说先前赏花不过是家宴而已无伤大雅,可今晚的国宴,自然就有了尊卑不能随意乱了章法。西侧当头的是百官之首的宰相,继而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等公爵,其次是王保保之妹,之后才依次是侯爵,伯爵等大臣之座。东侧,则从太子之位依次而下。殿外东西分设两面黄麾,殿内立有护卫官24名。教坊司在殿内设九奏乐歌,大乐置于殿外,三舞杂队在殿下。
今日所有的大臣都穿朝服出席,连向来游戏人生的常茂也公正地穿上朝服,正襟而坐。常茂已继承鄂国公,可他对尊称总不甚是喜欢,再加上神鬼莫测的作风故而呼做自己为茂太爷,别人则称他为茂公子。常玉在其右侧坐下时,茂公子才恢复往常的鬼马性格,速度甩了个鬼脸又立马端坐如前。
常玉知道今时今日不易多话,不过看着千里之外的长兄策马赶来,心里却也宽慰不少。而此时,随着身着朝服的太子一行人正缓缓走入,崇政殿彻底静了下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待所有人都入座后,马公公恭敬地高声喊道,随即鼓乐齐鸣。
所有人立马站起,向前跪倒,山呼,“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今日着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配上红色交领衣头顶乌纱翼善冠,而皇后则换上了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头戴戴龙凤珠翠冠缀九龙四凤,显得光彩熠熠。
皇上和皇后坐下之后,皇上才抬手示意各位臣子起身。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叩谢之后,又回到自己位置上。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自是不怒而威“今日,首贺三军凯旋归来之喜。”随即,举起杯中之酒,示意徐将军等人。大殿之内即奏《炎精之曲》,百官伏地行礼叩谢圣恩,才饮尽第一爵酒。待各位大臣就座之后,掌管宫廷膳食的光禄寺则立即为皇上和各位大臣呈献佳肴。皇上举箸之后,随着《平定天下之舞》伴奏,三十六位女子翩然走上殿舞剑舞为助兴。
胡燕兰坐在宰相身旁,面对着这琼浆玉液山珍海味,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眼巴巴地盼着这舞曲能早些结束,早些说赐婚之事。一曲刚结束,胡燕兰就迫不及待地鼓掌,眼神在皇上和太子之间游转,只盼望着皇上能快些宣布自己是太子妃才好。只可惜,一曲才停,殿内又想起《抚安四夷之舞》,胡燕兰心中更是烦躁不已,这舞看得让人恼火不已。
曲毕,歌女齐齐退下,胡燕兰明白时机终于来了。
皇上虽然端坐如一,不过语气不像帝王反而更显出父亲的慈爱与担忧,“朕的儿子们不少已过弱冠之年。”说着,抬手看向在坐的儿子们,笑着接着开口说道,“朕早已听闻诸位大臣的千金皆为温良娴熟之人,古语有云君臣相契者,率为婚姻。如今卿等有令女,其以朕子相配。”随即,叫道,“马公公。”
马公公鞠躬上前,手持圣旨,高声宣读道,“皇上有旨,宣鄂国公常氏上前听封。”茂公子对着常玉安心地笑了一下,和她一起上前,双双跪于大殿之上。至此,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常玉身上,连太子也不再避讳,直直看向佳人。
马公公继续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鄂国公之妹常氏,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册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下月初八完婚。钦此。”常玉微笑着及其父兄再叩首,“谢主龙恩。”随即站起,低头退回原位。
“皇上有旨,宣太常寺卿吕氏上前听封。”马公公宣读之声再起,除了依旧笑容满面的皇上之外,可谓满殿愕然。比起一直低着头的常玉,胡燕兰看着从殿门旁小心翼翼走来的吕本和他的女儿吕莘,真是恨得煞红了双眼。太子看着两人一路唯唯诺诺地走来,目光定格在常玉身上,见她又抬起头换上端庄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无奈,只能再恢复往常的端坐,看向前方。
带吕本和吕莘跪下之后,马公公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常寺卿之女吕氏,温顺贤良,故赐于太子侧妃,钦此。”
吕本显得受宠万惊,吕莘更是紧张地猛然扑于地上,匆忙叩首道,“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立即地起身,颇有些踉跄地小步向后退回。
马公公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内响起,“皇上有旨,宣秦王,王保保之妹王氏上前听封。”
秦王本就笑的惬意,太常寺卿?这到底是个什么官职?父王这次给太子册的妃子和侧妃,形同虚设,根本成不了气候。现如今得偿所愿,娶得了王保保的妹妹,秦王更是笑得张狂,掀起衣角,大步向殿中跨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太傅中书右丞相河南王保保女弟出身名门,贤淑有得,故册为秦王妃。下月择吉日完婚,钦此。”
与一直兴致高昂的秦王不同,王氏从开始就显得异常的冷静,不像是女孩儿家的娇羞反而像是政客的冷静,此时听封,磕头叩谢龙恩之后,抬头看着皇上并不避让胆怯,“回皇上,民女正值外父之丧,恐有不妥。”
皇上也看着她,心中也叹道不愧是王保保的妹妹,致死不肯招降大明的态度倒是甚为相像,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开了口,“史书有据,大功以下,虽庶人亦可成婚,何况是王妃呢。你不必多虑。”
“谢皇上。”王氏至此便不再多言,再次叩谢之后,才和秦王分别退回原位。
“皇上有旨,宣晋王,永平侯谢氏上前听封。”
晋王撇了眼身旁已经是黑了脸的秦王,也大步向殿中走去,先一步跪下。谢成则和谢蓉一同走来,此时的谢蓉不但没有午后的婀娜多姿反而走得不徐不慢显得大方端庄,也跪在晋王的旁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平侯之女谢氏,端庄贤惠,秀外慧中,故册为秦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三人接旨,齐齐磕头谢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起身之时,谢蓉只是极其快速的看了一眼晋王,就知趣地和父亲一起退下。
从皇上开始册封王妃开始,说仪华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可徐家的家教总归还在,她全程也可以不看任何人,只盯着谢前方的皇后微笑坐着,不至于做出什么大汗淋漓大口喘气这些失礼于人前之事。
“皇上有旨,宣燕王,魏国公之女徐氏上前听封。”待谢成坐定之后,马公公片刻都不敢耽搁,高声宣旨道。
徐仪华几乎是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角,随即站来起来,徐达已先一步跪于殿中,徐仪华低着头,在父亲左侧跪下,随后而来的朱棣则跪于右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国公之女徐氏,知书达理,博学多才,故册为燕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此时的常玉,才第一次转过目光,周围的人都在看向殿中的徐达三人叩谢圣恩,她的目光却飘离了少许,与太子的目光猛然相遇,她下意识地别过去,心中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气节。
待燕王谢恩,回座位之后。宁王又听着,马公公又继续宣读圣旨,父王将宋国公之女冯氏许配给五哥周王为正室,又将安远侯之女王氏许配给六哥楚王为王妃之后,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皇上有旨,宣宁王,”宁王一听到马公公的声音,立马欣喜地起身走向殿内,“山海关兵马指挥张氏上前听封。”宁王几乎是一个踉跄直直跪下,心中只有想起父亲当年询问自己时的笑容,既是如此又为何不是璃卿呢?而此时的璃卿,也只能呆坐在原位,保持着本就僵硬的神情。
兵马总指婚张泰携着女儿,从殿后缓缓走来,似乎也不过于吃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海关兵马总指挥之女张氏,文采出众,贤良有得,故册为宁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朱权抬头看向父王母后,再次低头叩谢龙恩,心中已知一切已成定局,毫无回天之力。起身,连身旁不曾相识日后却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都不曾扫一眼,就直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宣读完圣旨之后,马公公恭敬地收回圣旨,转身放入一旁小太监所端的银盘之上,又恭敬地拿起另一卷圣旨,向皇上皇后娘娘深深鞠躬之后,再打开宣读。
“皇上有旨,宣信国公汤氏上前。”
汤和握着璃卿的手,对着有些呆的女儿尽可能地宽慰地笑了笑,慢慢拉着她走向正殿之中。待的汤和和璃卿双双跪下之后,马公公继续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信国公之女汤氏,与佛有缘,故赐法号戒空,令其于北照寺为带发修行,为大明祈福。”宁王闭眼,耳边依旧传来尖锐刺骨的声音,“明日即行。”
汤和和璃卿双双跪拜,“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汤和和璃卿站来起来,向皇上和皇后再鞠一躬,小步退后些许才转身向后退去。璃卿虽然被父亲拉着,也可以感受的到旁边宁王并不忌讳的眼光,只是时至今日一切已结束,任何的留恋或是眷念都会显得尤为得苍白可笑。
马公公向前收起圣旨,一旁的小太监立马躬身端上银盘,待马公公放上圣旨之后立即撤退。马公公鞠躬向皇上示意,得到认可后,侧过身高声宣旨道,“奏乐!”
殿内当即奏起《八蛮献宝舞》,三十六位舞女依旧着上殿起舞,光禄寺依旧为各位皇子和大臣摆上山珍海味。可在座的人,除了晋王依旧有那赏花的心情,其余个人也都是各怀心思,虽说是看着乐舞,却也没了兴致。
一曲曲终,皇上高声喊了句“好”,群臣也随之鼓掌。舞女鞠躬谢恩,又踩着《芳醴之曲》
的乐声翩然起舞。徐仪华心里暗暗担心着璃卿,面上却一直保持着笑容,听到这乐声一起终究安奈不住,烦躁地抓了下发根,手伸到半途又恍然惊觉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才又抬眼看到一直笑着欣赏乐曲的皇后娘娘。
此曲舞后,舞女站齐向皇上,皇后娘娘鞠躬,从殿内退下。光禄寺上殿,将皇上和大臣们的酒盏依序收回,再逐一摆放上大膳。仪华侧过身去,隔着低头吃饭李文忠父子,和刚好也看向这侧的常玉,心意相同的看了一眼。茂公子也看向仪华,以罕有的严肃的口气转过身去对说了句“吃饭”,两人便只能都低下头去。汤和夹起一块牛肉,放于璃卿的碗里,璃卿对着父亲无意义地扯了下嘴角,干嚼着把牛肉给咽了下去。汤和见状,又夹起辽东金虾,作势就往璃卿碗里放,璃卿拿着碗,干巴巴地解释“我没事。”“爹是怕你明儿就没得吃了,”汤和也不看,继续夹起丰州鲈鱼的鱼腹就往璃卿碗里放,“明个就出发了。”璃卿点点了头,心中有说不出的温暖,像是被抛弃在雪地之中虽然浑身冷的彻骨但仍因此感觉到了父亲的温暖而宽心。
皇上只是稍微吃了些,便放下了筷子,如此大臣们自然纷纷停下。
马公公在一旁得到指示,稳步走向前来,高声喊道,“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群臣即刻起立,分列两厢,行三拜九叩之礼,送皇帝回宫后。刚不过转身,皇上便对马公公举手示意到,马公公会意立即带着两位太监下到殿中。
“皇上,”先前一直沉默的马皇后,刚走回宫中两步就悠悠地说道,“太子及各位王爷的婚事,即使家事也是国事。臣妾本不应多嘴相问,只是...”
皇上拉过马皇后的手,安心地拍了拍,“朕知道皇后有很多疑惑。朕今日也打算在坤宁宫宫,”语气里有久没显现的质朴,“和你好好说说。”
马皇后点了下头,一时也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便和皇上互相牵着向着内宫走去。
百官跪送皇上之后,按理就是鱼贯的从后开始退场;太子等人则经由侧门回宫。可宁王刚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后走去。马公公快步走回大殿,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一个手势,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名太监,高声喊着宁王的名号,小跑冲到宁王前,也不抬头看怒气冲冲的王爷,低头说道,“宁王请留步,皇上有口谕。”说完,不动声色地退了一小步再次挡住宁王的路,“皇上有旨,宣宁王明日辰时与燕王一起进宫面圣,商讨边关之事。”
宁王丢下一句,“我知道了,”眼神看着还在视线里的璃卿的背影,迫切地想向前再近一步之时,马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也低着头堵住他的前路。马公公又走上前来,低着头就是不让宁王前进半分,“皇上今日命老奴前来,就是提醒王爷之事乃万中之重,王爷切不可忘记。”宁王看着璃卿已经出了门口,心里明白再也没有追上了,看着面前的人冷笑地问道,“你现在在做的事,也是奉了父王的命吗?”
马公公再次鞠躬,刚想开口解释,宁王则一个转身,愤然大步离去。
燕王也看着下午那个小太监向自己走来,宣了父皇明日让自己见驾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