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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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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梨花,满地白霜。清风拂过,枝头的梨花竟成朵飘下。
院子这么大,来献礼的人这么多,她却发自内心的感到寂寞,她将自己关在面山的屋子里,一个人坐着,时而静坐着看满地堆积的梨花,时而侧身斜卧在榻榻米上假寐,动作是做了很多,但重复最多的还是这两种动作。看起来非常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年,她想见到的人,还是不在。
1.
她最初的喜欢,落在了朽木白哉身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她想,也许他根本都没看到我。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就明白了什么,那时他们都在现世。
“得人一牛,还人一马,往而不来,非成礼也。知恩报恩,风流儒雅,有恩不报,非成人也。事君尽忠,事父尽敬。礼问来学,不问往教。舍父事师,敬同於父。慎其言语,整其容貌……”
在现世的时候,她有好几次变成灵体偷偷趴在正在学家教的少爷砚台旁,有时候还无意的凑近了距离,小少爷像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皱下鼻头,便又淡定了,继续看书。
“明明近在咫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许真的看不见我吧……”
喜欢这东西,没什么道理,感觉对了,也就对了。
有一次她看见小少爷看书到很晚,竟然亮着蜡烛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一边无奈的摇着头说“点着蜡烛就睡着了,真是不知安危”,一边撩起袖子拿起他放在砚台上的笔,蘸上墨汁在小少爷身下压着的宣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柳小小,三个字,散发出阵阵文雅之气,而小少爷眼睛微睁,看着在自己动的毛笔,心中震惊。她帮白哉吹灭了正燃着的蜡烛,将他搭在靠背上的羽织轻轻拿下盖在背上,然后就离去了。
小少爷的意识没过多久也就模糊了,待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天还未亮,便开始思索昨天的事,正统的家教培养了他一颗无神论的心。思来索去还是想不到,便撕下写着陌生名字的纸,扔掉了。
之后白哉每天早饭过后再回书房自习时,都会看到书台上摆着一束野花野草,拿起来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小少爷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接触点花花草草可对身体不好哦,这些花很香。】
“真是莫名其妙。”
白哉想到也许是父上大人吩咐仆人采的,让仆人帮忙找来了个细长的瓷瓶灌上水将花束插进去,每天一换,他不想惹恼父亲。每次来他家看到精美白瓷瓶中自己采的花亭亭绽放,阿柳都会笑的很开心很得意=L=……
其实造成这个误会的原因是,白哉根本没有没有向仆人问过这束花,更没有为了这点小事去烦劳父亲。
白哉很尊敬父亲,但却谈不上喜欢,他们之间始终不能像正常父子那样,从感情、距离、地位,都注定了他不可能与常人一样。从小的时候开始,除了吃饭他们就没有在一起活动过,吃饭时若是说话吵闹便是不敬,吃完饭正是他们唯一交流的时候【父上大人,小儿今日已对《琴典》三部皆有些粗浅了解,望父上大人指教。】【恩……不错。再过些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学武了,你回房吧。】【是。】
但最多也就三四句话根本无法做更多的交流,父亲很忙这他知道,但是从小被保姆带大没经历一点父爱的白哉,对这命运开始厌烦,这厌烦逐渐被转移到了父亲身上,但他是家主,不可有不敬,因此摆在表面也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和他父亲交流的更少了。
2.
自从前年春天开始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屋里的花束,这一年出现的也极为罕见,直到冬末时才连续地出现大把的白梅花枝,淡淡清香沁人心脾。从阿柳开始迷恋上白哉那时已经过了三年,当时白哉中性的娃娃脸也逐渐开始有了棱角,开始有了男人的气息。
阿柳对他的爱恋也是逐渐冷却,不是不爱了,而是她明白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他活着,她不希望他死亡。
爱恋的火星憋在心里便是烧的愈烈。
大把白梅花出现在他桌子上之后,白哉就再也没见过自己桌子上再有出现过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那老家伙也累了啊。】自己却已经习惯了,怎么办呢……
白哉拉开房门伸手接住天上飘下的雪,抬头看向阴霾的天空,黑风怒号,不远处的狼烟与风拧成一股直冲天际,这光景,让人感到绝望。
“再过不久,战火也要烧到这里来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叛军如疯狗般撕咬着这个国家,他们到过的地方最后只留下满地乱尸和残垣断壁。无处可归的灵魂把天空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哀嚎、痛苦、悲怨,让寒风都染上了恐怖的黑色。
“我这就让你解脱。”
一把黑柄打刀的刀把贴到灵魂身上,灵魂通体发出亮光然后散开变成黑色凤尾蝶,向着某个牵引他的方向飞去。
阿柳手中刀起刀落,抬眼却是密密麻麻一片,“队长也真是……明明时值战争,死亡超量,却只派一小队死神来回收灵体,虽然不危险,但还是真累啊……”当然这只是想的。集中精神,握紧刀柄,服从命令。
最近变忙了呢。希望,那间宅子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