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爱你》方以

7、坦白从宽

　　我好不安地看着林雪，老天爷，我该怎么办？沈愚根本就没搞定吧。林雪面无表情，盯着我，不出声。心里毛毛的，她应该没拿浓硫酸什么的吧。呜，我好想哭。终于，看够了，“我们分手了。”
　　我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心一下子沉寂下来。
　　“道歉有用吗？”她小嘬了一口咖啡。
　　我没有出声。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矫情。
　　她静静地看我，“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我应道。
　　“你一出现，就拿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你不知道吧？”
　　“嗯？”
　　“每次你在他家留宿，他都睡不好。……隔一会儿他就要去看你。他说是你睡相不好，喜欢蹬被子，他怕你感冒。”
　　“我……不知道。”
　　沉默，无限延长。
　　“不过，还是谢谢你。”
　　“嗯？”
　　“开始没说出你父母的事。”
　　嘴角向上扯了扯，我摇头。
　　“感情这东西果然是讲缘分的。你们12年没见也没距离……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林雪又不是没人要。”我第一次见她笑，发自内心的，虽然是苦笑。提起的心可以放下了吧。我想。
　　“对你我比较好奇。”
　　“你想听吗？”我的眼睛亮起来。
　　“如果你想说的话。”
　　“一直我都想找人倾诉。憋太久对身体不好。”我笑。

　　“我爷爷和我妈妈的关系一直不好。他们基本上天天吵架，妈妈过得很不好。我11岁生日那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妈妈偷偷离家出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后就有人传我妈妈被我爷爷和我爸爸逼死了。舅舅听说后，就拿着刀跑到我们家说要砍死我爸替我妈报仇。当时的情形我记不太清了，很混乱。爸爸死了，舅舅被枪毙了。……妈妈听说后，偷偷跑到学校看我。……本来我很恨我妈，因为她害死了我爸和我舅。可是当我一看到我妈妈，我就不恨她了，我抱着她哭，要她回家。妈妈也想回家照顾我……可是我爷爷、姑姑他们不准，他们对我妈又骂又打的。我舅妈也找我妈，骂她打她……我那时不懂事，不知道安慰妈妈，还火上浇油，听姑姑他们的话，对我妈的态度也很不好。后来不久，我妈就喝药死了……妈妈死了，我才知道后悔。当时我好恨，我恨死的为什么不是我爷爷，而是我爸爸妈妈舅舅。我就骂我爷爷，骂我姑姑，说是他们害死我爸爸妈妈和舅舅的。如果他们对我妈好，我妈就不会走，那么我爸爸他们就不会死。我要他们去死。我真的好恨那时候……我妈死后第二天我就开始发高烧，然后我的右腿就丧失知觉，我那时也不想活了。我觉得我被抛弃了，我好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是我？……可是几个姑姑天天陪着我，照顾我。打也好，骂也好，他们都不肯放弃我。我还记得二姑带我去打针，我趴在她干瘦的背上，她就着昏黄的路灯默默走，什么也不说。我哭了一路。我知道姑姑他们是真心疼我。再后来我就不偏激，不恨了。我想开了。过去了就不再想了。只是那件事对我、对我姑姑都是一个不能触碰的伤口，所以从此以后我都不再过生日。我不想，姑姑他们也不想重提此事。”
　　“为什么不恨了？”
　　“恨人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呀。不想让自己辛苦，没必要。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想做。再说，去恨要养自己的人不是很傻吗？不小心轻轻虐待我一下下，我就很可怜啦。根本没人靠。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上上策。
　　大家都是凡人。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都不是太理性。姑姑们讨厌妈妈，姑姑们疼爱我，这都是事实。如果当时我有能力，或许我会去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老天爷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选择痛定思痛，不再让悲剧重演就好了。做人不要太执着，脸皮厚一点，自己开心，别人也开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