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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极限魔心之人间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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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世间是一片混沌,黑暗的世界没有光,更没有暖。那时也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盘古。
时光从指间流去,一个又一个的一千年过去了,盘古寻到了他身边的板斧,开辟了天地,浊下沉地,净上升天。
他伫立在弥漫尘土的荒原上,顶天立地,孤独地望尽天涯路。在他再不能承担孤独时,盘古倒下了,那声巨鸣响彻云霄,数月不绝。
盘古倒下时泪水流尽,气息全无。有人说,那是后来才有的甘霖与微风;他的尸体也消失了,有人说,后来的神州大地就是由此化来。
但没有人知道,他伫立在天地间千年的的寂寞化作了我。从那以后,我成为了人世间最强的的人,继承了盘古所有的才能。我拥有迷人的外表,我有强大的能量,有无与伦比的智慧,有举手投足的高贵潇洒。
我曾见证无数次历史的迁移,我看见过繁盛一时的国家城门轰然倒下,君主的头颅被悬挂在百尺竹竿上;也见过很多王朝一扫天下的雄心壮志以及皇帝到死不休的烈士情怀。每一个家在强盛到临之际都不懂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最后看着千年的积蓄在一天之内荡然无存,象征权势的地位一泻千丈。几千年来华夏跌宕起伏,受过侵略统治过别国,疆土瞬息万变。五千年后,没有人记得在烽火高台上的眺望。
千年前我颠沛流离,四海为家。如今的一切都变了,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现在我渴望有一个家。我厌倦了鲜腥甜,疲惫了杀人如麻,我歃血为誓,平生只有触犯我极限的人我才会取他性命。
这几千年来,我也忘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可以注满几海长江,可以染红几千匹丝绸,让多少人失去生命,让多少亲人流泪心枯。
可我从来没有愧疚,那些倒在我眼前的人们本不该活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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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已不叫从前的名字,那个名字在历史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与过去的生活剪不断理还乱。我既许誓不与过去的点滴纠缠,有太多的纠葛。令人心烦。
有人说过,眼不见心静。
可没有人说过际遇。
那是一种避不开的宿命。
越想躲开就越近。
直到近在咫尺。
自己还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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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是由寂寞化身,于是我变了那个替他赎罪的人。我背负了太多的寂寞,身边的害怕畏惧我,总在我身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曾在我身边,不惜打破禁忌,化解我被诅咒的寂寞。
我以为以后都会这样过去,只是那一次命运之轮逆转了,转的我都有些茫然。
现在我隐姓埋名,我叫骆临双,我在X大,依旧没有人敢靠近我。
我虽能永生,但就要承受永生的孤独,没有一个人能陪我到世界末日看天崩地裂,他们根本就活不到那么漫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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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我第一天去那个传闻中最好的大学,大学历史系的历史老师阅历丰富,通晓古今。我因为曾在历史见证过变迁,对历史总有一份亲切感在里面,因为那里有我的影子,有我冰冷且不可触及的记忆。
我能在这里找到过去所找不到的事物。
所有人都说大学是乐园,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证。现在我才知道真的是这样。从前,我从来没有读过大学,却读过高中,那种试卷堆在桌旁的感觉,是绝望。
想起我还在读高中时,也是很多年前了,可到了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只是年华一去不返,如同覆水般难收,破镜般难再圆。
随年华而去的,还有好像不可改变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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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寂寞的化身,注定要背负寂寞,我也是盘古临死前的寄托,而他比我更希望走出寂寞。毕竟,他已经在天地间伫立千年,能陪伴他的也只有心中的执念与脚下的荒原。
可我曾经走出去过这片名叫寂寞的阴影,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是故事,那个时候的我虽然有几千年的生命,但还是有些天真无邪,相信一些现在我已经不相信的谎言。
那时我和那个人说过我最爱历史,因为那里有我走过的痕迹。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事都是难忘的,我能从纸上读到千百年前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的画面,翻阅书本,就像温习我走过的人生。那是一种你曾拥有过的欣慰。
有人说欣慰是什么?
是你身临某种熟悉坏境的似曾相识。
那种感觉只有背负寂寞的人才能懂,因为他们因为寂寞而留意身边。
那个人如今应该也失去了青春,额角鬓边也应染上了白霜,我和那个人曾经那么完美,青春不再,记忆却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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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来我漫步在华夏大地,看惯了改朝换代与烽火狼烟,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五千年后我发现原来那些不算什么。
人心险恶岂我所能改变。
我怨恨那些在面前谄谀,在别人面前却换了一个模样的人,他们是最可怕的,有时失败只在他们一瞬间,有时自己的失败都没有为什么。
只是因为得罪了他们。
而另一种人就是曾经最好的朋友转了仇人,为了触手可得或内心愉悦,放弃了过去牢不可破的友谊。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曾经历史老师在讲世界大战时讲过。那时的我对此就有了新的认识,怀疑起那个人。
最后,就了永恒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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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找到了过去,找到了排遣了寂寞后的欢愉。我想只要我在这个学校一天,我的内心就不会冰冷。
在我的班级,有一个漂亮的女生,萧蝶。我曾看过她跳舞时的照片,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能让我深刻记住的,是她眼神和我一样冰冷。
只是,她我看不出她寂寞。她的眼神虽冰冷,脸却有恬淡的笑。
班上的人都在传说,她很像20年前的一个人,那个人也在这个大学读书,可如今已在他市。
那个人优雅,那个人出众。目光是凡人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有人说,那便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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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是这样,就算你以前认为自己会永远放下,时隔多年,它们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但只要一天,你回看一眼,它们就会重现,然后铺天盖地地重现在你眼前。
之后,你就会坠入无际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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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萧蝶,几十年前,和那个人,那双眼一样,巧夺天工,如出一辙。
只是那个人不是凡尘所能触及,我没有想过最后他却也变得尘俗。也许是时光改变一切,让他也变得留恋尘世;也许是我太执着,认为他本该一成不变。
红尘过往,孟婆的一碗汤便可以让它消失。现在的记忆,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失去?又有几个人愿意豪爽的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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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我漫步在学校教学楼幽长的走廊上,萧蝶拦住了我。
萧蝶说:"骆临双,你最近有空吗?”我缓缓摇头报以歉意微笑,继续走向走廊的尽头。她在我的背后说:“希望你帮帮我,我要我完美,可我害怕我不够,我知道你历史全系第一。”我没有停下:“抱歉,我也帮不了你。”她继续说:“你很孤独,对吗?”我惊诧地转身看着她,看着她的剪秋瞳里的质疑与高傲。
“你一直都很寂寞,你也害怕孤独,你一直被孤独缠绕,你没有快乐过,一定没有人过你在过去。”萧蝶说。
我愤怒地看着她的双眼,告诉她,有人爱过我,只不过那人如今不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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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的感触,觉得我曾经爱过,我也被爱过。我虽是全校人的信仰,遥不可及,却只适合屹立在冰山之巅。
做我永恒的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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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淡淡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背影。
她在我背后喊道:“希望你能帮我,刚刚我不该那么说,你忘了吧。”
我闭上双眼,好像回到我千年前我所在的漠漠平沙,回到了万年前开天辟地的模模糊糊,回到了盘古倒下的那一刹那。那时我已诞生,就在四海徘徊在五湖游荡,一身素衣一柄长剑,将自己的孤独给别人揣摩,将自己的寂寞留给自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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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镇的桥畔,留下了千年前一身素衣的我穿梭不歇的背影。杨柳依依,雨雪霏霏。烟雨弥漫雾霰随风洒下,那个背影黑发三千,一身素锦。
左侧悬剑,右手秉萧。目无旁光,清尘出俗。人世之恶,人心之险。不能将他左右。
一曲箫声绕梁,一武剑影不散。
这是我从前听过的最多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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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自己也寻找借口,我让自己也逃避目光。
我千年来从未改变,也渐渐看淡了内心难平。
这时天开始下起了微微小雨。又是一场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桥上也有一个这样的身影,落寞地立在雨下,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几天后,我再次遇见了萧蝶,我说:“我答应你,你说的不错,我一直都很孤独。”她说:“谢谢你,临双。”我听着她喊我的名字,仿佛是无声的撩拨。
他亦这样温柔地喊我。
只是很多年没有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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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很奇怪,有人渴望长大,但有人不愿它流逝。
那会带走她们的青春,那会让她们年老。
可当别人都对你顶礼膜拜时,你该懂得,我已经老了。
拥有以青春为代价的成功,可青春却没有了。
但是我不会,我有永远的青春。
几千年,我未曾老过。几千年,我亦未曾长久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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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萧蝶走在路,她说:“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说:“为什么。”
她说:“你不像生活中的人,你只能成为信仰。”
我莞尔一笑:“为什么。”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你和我爸爸一样,太过完美,太过冷傲,不让人接近。”
我无言以对。
之后就是一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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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校园更多看到的是我和萧蝶双双出现的身影。
一天,我和她走在校园中。那时已是严冬,虽有阳光,寒风却是刺骨的冷。树木花草在那里摇曳,光影婆娑动人。
萧蝶站在我的身旁,说:“现在的天真冷。”我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还是盛夏。炎蝉还在鸣叫。”萧蝶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和冬季一样的冷。”我轻勾唇角道:“一切又岂是轻易改变,那世间早就应该经历无数次沧海桑田了。”她笑了笑说:“是啊。”那对梨涡轻现唇角。
一瞬间,我看见了雪花飘落。转眼间,千万的白雪纷纷落下,刺痛了我的双眼,模糊了我的视线。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仿佛没了间隙,淹没了喧哗的凡世。随着风的方向流到另一个地方。
这里的雪花飘洒,密集得像雨滴落下,却总能勾起雨所不能让人想起的惆怅。
千年来,我仅见过寥寥几次的大雪纷飞,只因我生活在气候宜人的江南,错过了北国才有的宜人雪景。而迁客骚人的笔下雪千姿百态,蕴含人生滋味。失意时,它便凄凉;得意时,它便是世间美的象征。
随自己或外物而变的是感情,而非飘洒在人间的雪花。它只能如粉如沙地飘,洒在五洲,逝于四海。它也如漂泊的人般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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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蝶看到漫天的雪花,笑道:“雪,下雪了。” 我在她身旁看着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接洁白的雪,捧在眼前。她的长发随风飘舞,她的衣袂随风翻扬。她对我说:“临双,你看雪。”我说:“雪吗?”她笑着点点头。
雪,许多年不见了。
我说:“走吧。”她微笑,离开了落满雪花的一地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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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教室,这里依旧可以欣赏到如画的雪景,只是没有了寒风的凛冽。窗外的雪似乎比楼下更加猛烈。像鹅毛一样不留给任何人生存的空间,它们淹没所有的喧嚣,给凡世染上永不退去的银色。
风中的雪飘得疯狂,舞得潇洒,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多像曾经我们的年少轻狂,为一己私欲而放弃诺言,让我们看了会潸然泪下,把各种过往铺天盖地地再次呈在眼前,有恨有爱,有仇有恩,后悔那些所不能挽回的,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埋怨着往者不可谏,却又不珍惜许诺的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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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过永恒的生命,我却不会拥有永恒的记忆。千百年来的事多被遗弃,风花雪月、琴棋书画是一场南柯梦,武林传奇、人间仙人终究逝于病榻。那个白色的身影也是四海漂泊留给一方人们无限思念,又去天涯海角延续不灭神话。
萧蝶走到窗旁,看着我的影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雪。”我说:“有时它会给你不能言喻的忧伤,你摸不透,却又想哭。”她笑道:“这便是人生。”我侧看着萧蝶的影,说:“萧蝶,明天…有空吗?”她点点。我说:“一起出去吧。”
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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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和萧蝶走在了路上。和她过了这么久,我发现原来我他和她有许多不同。那个人很理智冷静,见时的嬉笑最后也变了冷酷,而萧蝶始一而终,永远有些天真,带着无邪。
曾经,那人说要等我七年,将身边的人拒之千里的孤独了七年,记得在第七年,我送他带泪书信似乎就断绝了他所有的执着。
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好像有二十年了,可以让小孩长成绝色美女,可以让风流少年风华殆尽,可以让缠绵病榻的老人命归黄泉。可以改变太多,失去太多。
不过人生能让我们失去多少?当一切都失去,那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没有思想的走肉。他们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他们没有自我。
我们只有屈指可数的筹码。
萧蝶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衣服,与周围的一切融合在一起,格外迷人。
她和我说:“我从小就生活在祖父家里,父母的婚姻破裂。”原来这就是她的生活,让她孤独,让她冷傲。
后来我们坐在一起,看着外面飘飘停停的雪花,听着萧蝶讲她的故事。
她的父母都是历史学系,当年他们相遇相爱似乎顺理成章,大学毕业后就像所有年轻人一样结婚生子,打拼生活。
萧蝶出世后,父母都离开了她,到了其他城市,而她就和祖父生活在一起。那段日子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深感世间冷暖。后来的生活翻天覆地,彻底改变。父婚姻破裂,自己跟随亲,与父亲一年难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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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经常望着我流泪,小时候 ,听周围的人说父母缱绻万千我心中才有半点安慰,之后的父母破裂我也没有想到,感觉很意外。他们都没有告诉我原因,只是默默地微笑,摸着我的头,毫无留恋的转身分手。周围的人都说我长得像父亲,勾起母亲久别后的相思。”萧蝶泪眼婆娑。
我说:“这么多年,你忘记了吧。”她笑了笑说:“这只是痛,痛得粉骨碎身之后就会忘。”
我说:“其实世界并不是要心力皆憔才能忘记,有时候你尝试着将它看做平淡,更多的使命需要你去完,你就会没有精力去顾及。最后它便会湮灭。”
千年来,我同样也是这样,忘记了身边琐事,将深刻记忆于脑海,誓死护卫。否则,记忆随时会将我吞噬,我也会随时堕入它的梦魇。活下去需要的是勇气,如果不挣脱开令人窒息的记忆,我将一无所有。
她笑:“世间的事哪能这样容易忘却,我只能够把它们看淡,看得平凡。忘记有时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刻骨铭心谁舍得丢弃?那是你拥有的一部分。有时候,你知道你所面对的,因为某种原因,即使它很恐怖,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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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蝶的母亲在最后为她找了一个继父,自己撒手人间,从高楼大厦一跃而下,了了浮生。楼下的鲜血盛开地妖冶,成了萧蝶心中永恒的伤疤,挥之不去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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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姓萧,我也跟着姓萧,继父住在这里,我也住在这里。过去我叫沈蝶,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现在一切都变了,真的好像盘古开天地一样,翻天覆地,人事皆非。”
我听她说到盘古,就想到了当年我的诞生,是否和她一样无助,但又听到她从前姓沈,说:“你的父亲什么?”她说:“他叫沈天清。”
是他,真的是他,没有人能和他一样拥有相像的容颜,没有人和他分享相同的姓氏名字。他和我预想的一样生儿育女,步入凡尘,平淡的面对死亡。
现在我对他并没有留恋,听到他的名字没有任何触动,我想我已经释然,当年的一段不伦之恋彻底被岁月遗忘。他有了女儿,我也有了爱的人。而她们重叠。
我在后面轻轻搂住萧蝶,说:“我们在一起吧。”她惊愕,缓缓点,转身搂住我的脖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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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放下那段感情,我一直很开心。多年前不能释怀,不能忘却。梦醒梦中全是那个冷傲的背影,曾经为他痴狂,为他放下尊严。也为了斩断自己的情思,绝情离开,独自心痛。多年来,痛苦的是对方,煎熬的是身边的人。因为此,也许边很多人都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