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祗可待》某卡同学

4、李隆

　　part4：李隆

　　孔吉心急如焚地赶到地牢，便看见长生被人反缚了双手吊在墙上，身上，满满遍布的是红肿的伤痕，光看着，已经觉得痛了。
　　孔吉双手紧紧的握着面前的木栏，用力的，仿佛要把眼前的木栏捉烂一样，眼睛是通红的一片，牙齿咬着下唇，已经快要见血了，
　　牢房里的狱卒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地抽打在长生的身上，长生死死的咬着牙关，哼也不哼一声。
　　看着长生被打，孔吉终于忍不住地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想要开口对长生喊一声师兄，却是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都是因为自己，全都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师兄怎么会跑回来呢？更不会被人捉了锁在了牢房里面被打，眼睛更不会因此而瞎了。对，长生地眼睛是被铁烙瞎的，一想到那烧红的铁块直接烙在了师兄的脸上，孔吉就已经颤着，这一切，本该是自己受的呀！怎么可以连累师兄呢？
　　师兄的眼睛，一直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照看着自己，那一双敏捷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已经模糊了一片，只剩下烧焦的皮肉还贴在脸上，让人看了寒心。
　　像是有感应一样，长生突然抬头，对着孔吉的方向，笑了。
　　“小时候，你就是要我跟你玩，起初我不肯，你就一直闹，闹完了就跟，跟着我到处走。跟得我实在是烦死了，就故意在闹市里面把你弄丢，直到很晚的时候，我回到戏班，班主很焦急地跟我说，你不见了。那时，我才知道你竟然还没有回来，急急忙忙的跑去闹市去找你，却发现你倒在人家的门口睡得正香，踢也踢不起来，最后，我也只能背你回去。把你放在床上的时候，你还紧紧的揪着我的衣服不放，那是，我就有预感，这孩子怕是甩不掉的了。”絮絮的说着往事，长生像回到了以前一样，神情很遥远，却还是在对着孔吉的时候，再笑了。
　　孩子的时候，小小的孔吉在戏班里面总是让人欺负，只有长生从没有欺负他，那时候，孔吉就知道纵使这个师兄长得凶，但，只有他会真正的保护自己，于是，无论长生怎么赶，孔吉都还是赖在长生的身边，赶也赶不走。
　　“还有，刚开始跟你排戏的时候，你这家伙也是让我吃足了苦头。叫你这样做你偏偏给我捣乱，非得要气死我们不可，待我要发脾气打你一顿的时候，你又偏偏装得温顺起来让我打不下手，明明心里知道你是个臭小鬼，还是恨不下心去教训你，结果，班主审查的时候，活该两个也被罚了。”说到孔吉以前的事，长生不由得一会儿气得牙痒痒的，一会儿又在傻傻的笑着。
　　孔吉看着长生，用手努力地擦去泪痕，师兄对自己好，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放心地跟师兄闹着玩，看着师兄陪自己挨罚，心里可是得意地欢喜着。
　　“你呀，小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不过……”悠悠地叹了口气，长生语带宠溺的看着孔吉站的方向，说：“以后，要是没有了师兄，自己就要坚强点了，师兄怕是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呀！”
　　“师兄……”终于可以对着师兄说话，却还只是对着长生喊了一句“师兄”而已，之后，孔吉已经哭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流满脸的重复着一句句的“对不起……”
　　“傻瓜，两师兄弟还说什么对不起？师兄曾经说过，有什么也不用怕，有师兄为你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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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因为辱骂王的文章事件而闹得沸沸扬扬的，而宫外，叛军的脚步也渐渐地逼近王城。
　　孔吉回到宫里面，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宫中，四处一点声音也没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李隆不在宫中，孔吉想，或许他是为了平息宫中的事而忙着。
　　而且，因为宫中的事情更让在王城外的叛军捉紧宫中大乱的机会逼近着。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懂，只会不断地为身边的人为自己收拾麻烦。而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麻烦。
　　那，是不是说，或许自己不在了，会更好呢？
　　自己不在了，师兄就不会因为自己而收到伤害……
　　自己不在了，李隆就不会因为自己而劳碌着，平息一次又一次的宫中纷乱……
　　想到这，孔吉终于笑了，抽出藏在袖口的小刀，孔吉把它放在雪白的手腕上，用力地向下一压，鲜红地血液便沿着刀锋流了下来，淌了一地，沾湿了一身的衣服。
　　当痛感越来越模糊，孔子躺在地上，意识开始涣散，却清楚的想着那一件件历历在目的事情，孩子时跟师兄的打闹，跟师兄一起逃亡到了京城，然后遇上了李隆，遇上了那一个让自己心痛的寂寞的帝王……
　　不由得，想起了他紧张急躁的眼神，孔吉突然觉得，自己很怀念他的那一句“孔吉”，可以的话多希望能够再听一次他叫唤着自己的名字。
　　孔吉，孔吉，孔吉，孔吉……一声一声的叫唤，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孔吉嘴角微弯的笑着，真好呀！在临死的时候，能够再听到一下你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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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吉没有死，还是活过来了。
　　只是，因为已经了无生趣的活着而已，身周是李隆的呵护，事事周到，可是，孔吉已经没有心绪再去理那个寂寞的王了。
　　寂寞的帝王？说那个大权在握残暴的帝王寂寞，总是会惹人笑话，天下都在自己的手中，还称什么寂寞呢？
　　可是，谁又知道，其实宫闱深深，有几个人是真心去疼他去了解他呢？这，难道就不是寂寞吗？
　　那个会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做的皮影戏而衷心笑着的王，难道不是因为寂寞吗？生母被毒死，而彷徨着一直用凶残来掩饰自己的王不是因为寂寞？不要因为他是个帝王就觉得他不会寂寞，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孔吉默默的想着，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的想着。
　　可是，当叛军攻入了皇宫的那一天，孔吉乱了。
　　长生趁机从牢房里逃了出来，孔吉看到了长生，长生的双眼瞎了，丑陋的伤疤就烙在了他的脸上，怕是一辈子也消失不了。这伤疤，就像自己看到师兄的痛苦一样，恐怕也是永远的忘不了，不过，师兄的伤在脸上，而自己的却在心里而已。
　　长生说：“孔吉，我们趁乱走吧！”
　　孔吉摇了摇头，他想陪着他，不想离开。
　　长生神情复杂的看着孔吉，咬了咬牙，说：“那，给我们留个纪念吧！我们在这里再表演一次，这一次，我们不为生活，不为王，只为了我们自己……”
　　征求的看着孔吉，孔吉点了点头。
　　可以拒绝得了么？
　　不可以，所以，孔吉点了点头，答应了。“师兄，从此以后，你就不要再照顾孔吉了……”
　　这一次的表演，孔吉跟长生都沉浸了在其中，无论完美？不完美？已经不再重要了，这只是最后的一次，完全为了自己的表演……
　　自己一辈子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够纯粹的笑着生活下去，纵使艰难，纵使困苦，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所谓呢？可是，这辈子，怕是不行了，希望下一辈子，不要再遇上帝王，希望大家都是平凡人，普通地相爱。
　　李隆，我们约定下辈子平凡地一起，好吗？
　　叛军攻入了王宫，李隆沉迷地看着孔吉的戏剧中，沉醉，而不自醒。身边站着的是张绿水，第一次跟长生真正的交流，便是意见一致地决定让长生把孔吉带走，而自己将与这王城共存亡，这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以及，责任……
　　看着整齐的叛军军队排在自己的面前，李隆微笑着沉着相对，这时的他，即使狼狈，还是像一个君王一样，威严地站在。李隆拒绝了离开，这里，有他跟孔吉的回忆，那是一个真正让他笑的人，他真正爱的人。
　　孔吉曾经说过，倘若有来生的话，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再在帝王家相遇。我们做个平凡的人好了。
　　其实，李隆也想，也想做个平凡人，普通地相爱……

　　1506年，李隆被废后封为燕山君，流放到江华的乔桐。同年十二年，被赐死，终年三十岁。
　　或者，爱情，只能期待。
　　――愿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