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情]青梅》秋小九

4、第四章

　　今天琴子醒得很早，她从床头把笔记本拿过来，开始订回法国的机票，昨晚一整晚她都在想，当时为什么没有订返程票呢，大概是因为不能确定哪一天能够见到入江君吧。

　　就好像潜意识里，不管是炫耀，亦或是渴望，都想要再见他一面再走。

　　告诉他自己过得多好，再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如今见到了，她似乎也可以安心回去了。

　　他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事业，依旧是那个万众瞩目的人，也有了自己喜欢的——真心想要的女孩子。

　　她甚至有点害怕，今天再去拜访的时候，她会在客厅里看到有个女孩子坐在那里，她想象不出来对方会是什么样子。入江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个青春期，从高中到大学，她曾经一度以为是松本那样的姑娘，但是就在不久前她也听到了这个曾经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女孩已为人母的消息。

　　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赢走她的入江君呢？

　　琴子闭上眼，将订好机票的网页关掉，大概不管是怎样的，她都没有权利再说一句反对吧。

　　就算当年走得那么潇洒，就算现在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但是她也是那个说好了不退缩却落荒而逃的人。

　　入江家并没有搬家，入江爸爸的身体在经过五年的调整后已经好了很多，他在琴子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就高兴地对她打了声招呼，听到动静的入江妈妈也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是裕树，穿着斗南高中的校服，在他走出来的那一刻，琴子竟然有种时光倒流，似乎一闭眼就能回到她在入江家借住的那段日子。

　　看着有些发傻的琴子，裕树抬头看了眼哥哥，冷哼一声：“也没变多聪明啊。”

　　入江妈妈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裕树的脑袋，男孩子抿抿嘴，倔强地说了句“欢迎回来”就往楼上走去了。

　　欢迎回来？

　　琴子抿抿嘴，她只能说她感到庆幸入江家没有再走出来一个陌生的人。

　　入江妈妈准备的午餐非常丰富，她非常自然地提起了琴子曾经尝试过的几次不太成功的烹饪，“真是怀念呐，琴子走以后哥哥也不做饭了，弟弟就更不用指望了。”说到伤心处，琴子觉得入江妈妈都要抹眼泪了。

　　裕树只是抽了抽嘴角，看着依然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哥哥，翻了个白眼准备出门和朋友打网球。

　　在他看来，哥哥把五年的时间都浪费在等这个女人回日本上面根本就是愚不可及，连做个饭都能把厨房烧了的基因真的对于入江家未来的发展有利吗？

　　哦，当然，这些话裕树并没有打算告诉直树，他甚至都不太抱希望直树能够接受除了琴子之外的另外的人。

　　毕竟当年琴子走后哥哥有多难过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当然，某个笨蛋还在刚进门的时候东张西望，裕树觉得他就应该打电话让那些对哥哥有图谋的女人过来，让琴子看看自己和她们的差距，就这种智商还成天跑来跑去？

　　也不怕她跑丢了。

　　午餐吃得还算愉快，饭后，入江妈妈理所当然地问起了琴子之后的打算。

　　幸亏来的时候已经把机票订好，琴子下意识地看了眼那个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报纸和咖啡的人，声音不自觉地小声了一点。

　　“一周以后，还有些东西需要处理。”

　　入江妈妈“啊”了一声，看了眼努力维持平静的儿子，接着问道：“那之后呢，处理完之后呢？”

　　琴子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她的打算：“学习了两年工作了三年，有了些积蓄，想要去欧洲旅行。”

　　旅行，可以认识新的人，看新的事物，更重要的是，再次花时间来忘记这张几乎和年少时一样的脸。

　　入江妈妈看了眼正在把报纸翻页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问：“那么，琴子对自己有什么打算吗——我们家入江——”

　　“我知道——”琴子的声音忽然高了一个八度，她不想从入江妈妈那里听到任何关于直树和他喜欢的人对于未来的打算，她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入江妈妈，我是说——”

　　因为贸然打断长者，琴子整张脸已经涨红了起来，她结结巴巴地道歉，“只是想要回答您我日后的打算——”

　　入江妈妈理解地笑了笑。

　　琴子不敢去看直树，只是平白的叙述，“也没有特别相详细，在欧洲旅游完之后打算去南非支持NGO项目(非营利性组织)，因为有法语地区，所以也算得上是对口——”

　　入江妈妈看了眼神色冷下来的儿子，也知道去南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容易，战乱，病菌，贫困以及暴力和人口拐卖，她皱起眉：“琴子和爸爸商量过这件事了吗？”

　　琴子摇摇头，支持NGO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能否坚持下来还两说。

　　入江妈妈放下心来，道：“那我就先预祝琴子的欧洲之行愉快啦！”

　　琴子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了下依旧沉默不语坐在那的人，点点头：“谢谢您。”

　　这顿饭吃得琴子食不知味，等到直树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琴子爸爸就已经等在了门口，那小心翼翼却又虎视眈眈的样子让车内的二人哭笑不得。

　　“那就谢谢入江君了。”琴子说道。

　　入江直树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国外是怎么待下来的。

　　他点了点头，“回见。”

　　琴子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回见又会是几年之后，怕是再见他身边已经会有个入江夫人了吧。

　　她点头，关门声不大，如同当年她喜欢他的姿态，小心翼翼不敢声张，想起来也有些可笑，这种喜欢已经不是当年迫不及待的汹涌海浪，反而已经变成如今的涓涓细流，想要拦截却不知从何开始。

　　她走的那天是八月中旬，整个东京又热又潮，地面上翻涌起来的热气让视线都变得模糊。是爸爸开车送的她，在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直到最后，对方才开口，“琴子，和入江还有联系吗？”

　　琴子摇头，这次说得干脆，“没有了。”

　　或许是随着年岁增长，对待男女感情她更期待双方的平等，现在想来，当时入江未必对她毫无留恋，只不过对方太过骄傲，或者对她太过势在必得，如此反而将她看轻。

　　对话又因此中断了，去的是国际候机楼，来往人群说着各国语言，她只有一个行李箱，里面放着她对这个城市的所有回忆。

　　和父亲拥抱告别，她看到父亲转过身去，大约是红了眼眶。

　　走到安检口，却发现早有人已经等在那里。

　　白衬衣黑长裤，就像是她记忆里那个样子，唯独不同的是身边放了一个旅行箱。

　　琴子诧异，但已经被发现，只能打招呼：“入江君。”

　　对方眉眼间都是极淡的颜色，“琴子，我和你一起走。”

　　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拒绝。

　　琴子思及此不由有种大笑的冲动，这么些年，他又从哪里来的自信自己非他不可。

　　看着他的自作主张，琴子只是笑：“入江君，你并未接到邀请。”

　　入江直树一愣，仿佛是回国后第一次真正的面对她一般。

　　“我想，或许你要做的并不是和我一起走。”琴子看着他，这么些年，不论风雨几何，他依旧有着那种她年少时迷恋的脸。

　　“说你喜欢我。”她终于说出那个真正的请求。

　　对方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琴子看着他，目光严肃。

　　——“入江君，说你喜欢我，要我留下，你不希望我走。”

　　——“入江君，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希望的不是这句跟我走，而是你能够说出自己心意的勇气。”

　　——“就像我在很多年前对你说的那样，高三一班的入江直树，我相原琴子喜欢你很久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