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探案九步曲番外之一》凝琰

6、part6

　　上警校前每个生日都是这么过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还是被哥哥托付给了别人看着，一个女人，比母亲年龄要轻些，很美，却也很严厉。唔，对了，那是他六岁吧。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从川流不息的马路穿过逼仄狭窄的小巷，然后冒雨回家。

　　没有人会说他多么懂事，因为他必须懂事。哥哥说了，没有人保护他们，只能自己坚强。

　　还记得爸爸在世的时候曾经在睡前讲过故事的，白玉堂记得。叫做——荷马史诗。

　　爸爸说，特洛伊有着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墙，还有最好的太阳神射手。

　　可是最后呢？

　　有个英文单词很好的解释了，是destory，毁灭。

　　一丁点儿大的孩子如何能扛得住倾盆大雨和料峭的寒冷。女人怎么害怕怎么担心他都不知道，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抱着他，乌黑的长发很香。

　　她说，叫我干妈。

　　——干妈也是妈，我是你妈的好姐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严厉不客气的拒绝了白锦堂带着些负气的争辩，女人叉着腰几乎把眼睛瞪出火来。吼叫声是白玉堂即使在隔壁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会照顾孩子吗？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你有那个空闲去照顾他么？要不是我半夜来了玉堂还有命吗？少他妈给我提钱，我江宁不缺阿堵物！留着孔方兄帮你打理你爸妈的公司吧！

　　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信任，换个词说，是依赖。

　　那些亲戚们在爸妈蒸蒸日上的时候简直踏破了门槛，来来往往，对着他们哥俩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可是爸妈走了呢？他们再次来的时候你可能感谢可能拒绝，但是就是不会相信。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和欲望，所谓的亲情和怜悯都像是外面的雨，滴落在水门汀前的阴沟里，发臭了，变质了。

　　这个女人说她叫江宁，白玉堂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然后没了印象。可现在爸妈死了，她常来却只是来做做饭，早上给他换上衣服，然后领着他去上学。

　　路过小学，有同学好奇的眼光，江宁推推他。说啊，我是你妈。

　　霸道的女人，从来没问过他们同意不同意，一句“我是你们的妈”定位了。

　　还有那四个……呃，也叫哥哥吧？

　　大哥比他哥哥年龄还大呢，不过他喜欢跟着那个天天研究地雷的，——小五你看，这个是M2防步兵引信地雷，有地道战就有地雷战，那个里面的地雷都是引信的。

　　七岁生日是干妈给过的，干妈、哥哥，还有四个哥哥。当然，还有他叔叔。

　　爸爸以前的老战友，白玉堂认得。在那个男人进门的时候甜甜的唤他，赵叔叔。

　　然后男人一把将他举起来，胡渣扎的他痒痒的，躲着他的胡子咯咯笑。

　　赵叔叔是警察。中年男人带来了一把玩具枪，俯下身戳戳他的脸。玉堂长大了要干什么？

　　他说，跟赵叔叔一样，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