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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闻秋声 ...

  •   【一】
      白福已经第三天夜里听到有人吹笛子了,看看天色,约莫快二更天了。可这笛子怎么听都觉得悲凉,摇摇头,不知道自家爷又斗啥气了。

      琢磨了一下,不就是展爷家乡来了个青梅竹马么,虽然是新寡带着诉状来的,可也是有点不太对劲,难怪爷当晚就摔了门出去了。

      哎哟,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这么个秋凉的天怎么找……心里头想到这话的白福压根没料到,自己其实比白玉堂大不了多少来着。

      不过从心底说,白福对那个寡妇——相当讨厌。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展昭老家在常州,除了两个哥哥在家操持家业,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往,前阵子大哥展辉带着女儿展悦过来游玩几天,正好卢珍和徐良也在,三个孩子玩的开心当口,展辉的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扯到家事,然后随口说,洛家娘子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也是,一走就没了音讯,嫁给刘家这才几年就守了寡,人家可是还想着你呢,嫂子看人家姑娘好的很对你一往情深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伴儿……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白福就听到这么一段话,心里头有个小人一个劲的打鼓,敲啊敲啊的,跟赛龙舟的号子似的,听完这段话,白福很机灵的退出来,然后转身,准备——逃……

      然后就端着茶碗撞自家爷身上了,一身淋漓的水不说,滚烫刚烧好的茶直接烫自己爷胳膊上了,还没愈合的伤口被滚水一烫,星星点点的渗出猩红一片……

      然后白福吓得够呛,也不管地上的茶壶茶杯碎片了,连忙拽着白玉堂就要回去,可自个儿还没说啥,展大人已经把会客的嫂子给扔到了一边,然后无视小展悦好奇的眼睛,拽了人就走,留下自个儿收拾烂摊子……

      好在展大夫人没计较,只是有点奇怪……

      然后没过多久,白玉堂就叫了白福,张口就是“我后天要出去。”

      出去就出去,无非就是查个账,管管店面,或者收个租子……不对,后天?!

      忙忙的去翻老黄历,明明白白的说“宜嫁娶,访友,上访,忌出行,出游。”

      哎,不能去不能去!尤其不能后天去!怎么着也不急啊,过几天舒服日子再走不迟啊。

      白玉堂听了这话直接一个白眼递过去。——就你迷信这个,又不是龙潭虎穴不是冲霄楼不是铜网阵爷襄阳都过来了去个徐州查案子你气得啥?

      襄阳……白福一听这话心里就揪着疼,襄阳那阵子白玉堂半夜里断气过好几回,夜里白福每一次去,展昭都还没睡下。想着那样的日子心里就难受,嘴一撇。爷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你不就是去年的后天去襄阳的么!

      白耗子被噎住了。

      不过一时是一时,有了上次闯冲霄的事儿搁那里,想来爷还是听的。可是说一套做一套,白玉堂还是第三天包袱一卷,徐州去也!

      ……然后爷就是气着回来的,展大人在他后面跟着,旁边还有一个哭哭啼啼一身孝服的女子……

      【二】
      那个哭哭啼啼的寡妇说自己姓洛,叫啥白福没听见——自个儿满心都在想着自家那个不得了的祖宗怎么办,全没想到这个寡妇该怎么处置。

      这些年过来白福是身边看着的,他很清楚白玉堂现在心里别扭的很,当初茉花村丁月华退婚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的。若说展昭还能对别人动心,那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可……这嘘寒问暖的怎么看白福都心里不舒服。

      不爽!自家爷被欺负了!

      心里哼了一声出门去,刚推开门就被白菜偷偷拽过去附在耳边:福管家啊,你看那寡妇,趴在展昭身上算啥啊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你大爷的是非多!白福心里狠狠的咬牙切齿,展大人名花有主了啊啊啊,快滚开啊……

      过两天,白皮偷偷跟他说:福管家啊,我怎么看今天展大人陪着那寡妇出门去了,不是守孝三年么怎么我还看到那寡妇跟王朝媳妇去胭脂水粉铺子了……

      胭脂水粉……给你死鬼丈夫化妆吧!

      连着几天没消息,可白玉堂那边他就担心了。自从徐州来了以后天天躲屋里不出来,可别是伤着病着了,可进门一看,白玉堂好端端的玩着手里的匕首,寒惨惨的光看的白福头皮发麻。白玉堂反倒没啥感觉,半晌才放下匕首。

      白福,把笛子给我吧。

      白福愣了,说笛子多了,爷要哪一支?

      要……去年猫儿送的。

      白福记起来了,去年展昭是送了他一支笛子,据说还是宫里宴请西夏使者的时候呈上的贡品。彼时白玉堂刚从襄阳回来,扶着自家爷起来喝药的时候白福都觉得扶着的人体重轻得让人揪心。夜里闷的久了,白玉堂就叫自个儿去拿笛子。

      那时候白福支支吾吾,半晌才说,爷那笛子…在襄阳的时候丢了。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说既然丢了就算了吧,待能起身了自己寻一支就是。

      不知道啥时候,也许是白玉堂自己说的,更可能是展昭听到了什么,总之没几天,他就带了一支玉笛回来。通体洁白温润,只在笛身后侧錾了一个金字:堂。

      白福就那么听了好几天的笛子。

      原本也没打算理他,自家爷自己清楚,闹一阵吹一阵笛子弹几天琴就算过去了,可现在他坐不住了——开封下雨了。

      初秋的雨水带着潮湿淅淅沥沥落下,天地间很快就铺来了一片珠帘。可屋顶的笛声依旧绕梁,不绝如缕,待白福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屋顶喊起来“爷!可别淋雨了!”

      白玉堂没回答他,不过待白福撑着伞跑去的时候才发现,白玉堂早就不在屋顶上了。那曲子却没停下,直到终了。

      【三】
      白玉堂怕雨天,一年前就怕了。襄阳一场大火带来的是两个人的浩劫,展昭怕火,白玉堂怕水。

      白福知道他那种恐惧,虽说从小怕水,但从来没有去年那么令他恐惧。冲霄楼大火烧了一夜,白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爷回来的时候,伤口满是被水浸泡得白色皮肉。

      那段日子白玉堂怕雨天几乎成了心结,去岁秋雨连绵,不能浸水的伤口因为秋雨寒凉的湿润痛了许久。白福不知道那段日子爷怎么就愿意忍过来,直到——

      直到半年前,自个儿去送水,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双人影在室内交缠,裸露的肌肤和散乱的帘帐在窗纱上影影绰绰……

      事后白福很庆幸自己脑子还算灵光,当即悄悄出门,一把捂住身后那小厮的嘴,然后把人拖走了。当然,水放在了门口……

      算是凭君自取吧……

      正想着,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拿走了。白福一愣,见展昭冲自己歉意一笑。“劳福管家费心,展某正要去找他…玉堂…可曾淋雨么?”

      白福摇摇头“爷身上看着没落雨,想来也不会不顾惜自个儿。”

      …可惜回答还是白回答啊!

      被无视了的福管家垂头丧气的低头离开了。

      初秋的雨水过去后没几天,白福就听见院子里的几个小厮瞎聊,“唉你说这案子,展大人真神了,他怎么看出那洛娘是杀了自己男人的?”

      “没见识!”另一个哈哈笑道,“展大夫人来的时候,刘家那个还没死呢!死的是她家大伯哥!人才死了就跟开封来,还成天涂脂抹粉,那是死了男人的样子么?!”

      “就是嘛,这还是公孙先生的计策呢,要不咱家爷……怎么没陪着展大人一起办案呢…”

      “要我说,就是大夫人来那天,那娘们看着这个男人没出息,求大夫人带话呢,什么芳心已许……呸,就是图有钱有地位呗。”

      “说的是啊!”旁边几人都道。

      白福嘿嘿一笑,抬脚往后面走。他当然最明白自家爷的脾气,哼着曲儿乐呵呵的往后院去了。

      白玉堂跟他说,什么都是解一时忧愁,其他的,只需要信那只猫就好了。

      唉,天凉了,不知道爷哪天还会吹笛子,夜里安安心心的听着笛声,第二天精神百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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