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乍》书魔竹子

30、中秋(四)

　　申时中刻，我终于坐着马车进了宫门。我想我大概是所有穿越小说里，进宫最迟的穿越女了。当然若不是我心中藏着造福人类的伟大抱负，我是宁愿一辈子都离宫远远的。但是我不接近皇宫，我就不能够结识我所好奇并且喜爱的各位阿哥了，所以我本就没有选择。今日我唯一的福利，大概就是可以远远地瞻仰一下，真人版的千古一帝康熙爷了。

　　我对皇宫完全没有半点的好奇心，前世我是游览过故宫的。也不想撩起帘子向外面观看，因为对这种真实的、充满皇权的地方我感到无限压抑。我今天只要老老实实的，看着袁兰她们唱完戏，然后跟着回家就行了。

　　经过漫长的宫道，重重的检查，我们终于被带进了一个叫做【海棠语】的院子。院子不大，却是个有东、西、北房的三合子院，院内还有其他一些人在活动，看样子是表演其他节目的演员，我们几个被安排在了东房内。

　　袁兰几人都找了位子，自动围坐在我身旁，看着他们忐忑的样子我说道：“大家都不必紧张，我们已经排演过那么多次了，配合上完全不会有问题，只要把这个戏台，想成是我们日常排演的那个戏台，演出就像是认真一些的排演，没什么可紧张的。再说，我就在这，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我几句话就让她们平静了下来，她们经过这一个月与我的朝夕相处，不客气的说，早把我当成她们心中无所不能的神了，所以尽管我也有些小紧张，但绝不能表现出半分。她们对我的依赖，是如此明显的写在脸上，就连年长的袁兰也不例外。

　　我们那长久的等待，就像是一种慢性自杀式的煎熬，越是接近那一神圣时刻，神经就越紧绷。戌时初刻，当我宣布立即上装更衣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叫做小梅的孩子，因受不了重压，而崩溃的哭起来。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浑身的僵硬和颤抖，根本张不开嘴，别说演唱了，最要命的是，她要扮演的恰巧是男一号。

　　见小梅这样，其他人立时也跟着慌乱起来。我当机立断，马上大声说道：“大家镇定，没什么可值得慌乱的。我们难道要把自己一个月来的辛苦训练亲手葬送掉吗？也想想对你们抱以厚望的四贝勒，你们忍心让他失望吗？小梅不能上场没关系，你们还有我。我将代替小梅上场，难道你们信不过我吗”？

　　我的话，成功地稳住了大家的心神，我对袁兰打了个眼色，袁兰立即会意，拍拍手自自然然地说道：“有四少在，什么都不必怕，现在时间不多了，都快点着装吧，四少你也请赶紧着装”我点点头，率先坐到镜子旁装扮起来。其他人见我如此从容，便也就相继找了位子为自己装扮起来。

　　一场小小的风波瞬间消弭，让跟在我身边的常禄和高无庸，先后偷偷地对我挑了挑大拇指！

　　戌时末，就有小太监来宣我们上台。我从容的一转身，对大家说道：“大家都跟在我身旁，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照平时的样子唱出来就行了。小梅在此等候我们，期间不得出门走动，等我们回来后再接你一同离开”。众人都应了一声“是”，我便率先踏出了房门，身后自然跟着那两个显眼儿的“布景”。

　　同院的其他人，忍不住纷纷猜测着我是什么来头，一个戏子，竟然有太子爷和四贝勒的双重关照，我也顾不得感受其他，带着众人，随着来宣旨的小太监急匆匆出了院门。

　　此时虽然天色已经黑透了，但是宫内四处悬挂的都是灯笼，尤其是那笑语喧哗的甬路尽头，灯火辉煌，犹如白昼。我慢慢地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凝神静气，无论哪一世，我这登台唱戏可是头一糟，这头一糟就赶上给康熙皇上表演，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幸运了些！

　　我们终于走到近处，这里好像是御花园的某处开阔地，康熙爷一身明黄背西面东，确切的长相我却是看不真切，他左手边第一桌是太子，右手边第一桌是一头银发的皇太后，其他还来不及细看，我们便被领到了皇上正对面的一个亭子里，这亭子距离皇上的宴席并不很远，但是这亭子却在湖水中间，尤其是刚好在皇上的正对面，所以阿哥们排名越靠后的、离着皇上越是比较远的，反而越是能看戏看得真切，就比如皇上左右两侧的最末一排，就仅仅与戏台隔着一汪水罢了。

　　当锣鼓家伙一起敲响，我知道，我们的演出正式开始了。我们那不同寻常的华美戏服及不同寻常的婉转唱腔，再加上那完全呈新的故事情节，立即吸引住了整个宴席的注意力。我遥遥地看见四阿哥似乎上前对皇上报告了些什么，然后回归自己的座位，在座的众人就看戏看得越发认真起来。

　　在我不远的地方，我看见了十三十四还有小十五，他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戏台，看得很是专注。待轮到我上场时，我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我曾与她们一同排演过许多次，而且唱词是我一句句教给她们的，所以就算是下意识的开口，亦不会出错，然而我一上台、一旋身、一回眸、一张口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席上传来的几声轻微地噫呼。

　　我似乎看见十三十四站了起来，而后紧跟着八阿哥、九阿哥也来到了他们身边，我只觉得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过来，我不敢再往下看，于是开始专注的引导着戏剧的发展......

　　待得此戏一完，我们互相牵着手上台华丽的谢幕，掌声便夹着水汽扑面而来......我听不见皇上说了什么，也看不清皇上的表情，只听得一声尖尖的来自一名太监的传唤声：“皇上有旨宣戏本创作者慕容玲玥圣前回话”，我赶忙正了正衣冠，确定并无不妥，方才跟随一个小太监步出亭子步向宴席。

　　我仍然固执地在做我的深呼吸，我的心跳就像擂鼓。终于到了皇上近前，我却来不及细看也不敢细看，便立即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只听皇上问道：“你就是这出戏的创作者慕容玲玥吗？”皇上并未喊起，我只得跪着回答道：“回皇上，贱民正是创作戏本的慕容玲玥”。

　　皇上的语气里有一种收敛的暗藏的威严，只听他又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我心中暗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虽然怕，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视线却依旧向下低垂，四阿哥特别交代过，不能与皇上对视，否则就是大不敬，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我只觉得霎时间有数道光线同时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却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眼珠都不敢乱动】。皇上还没说话，旁边的太后娘娘倒是开了金口：“长得倒是好可怜见儿的人儿，竟然还是个才子，说起来终归是皇上的福气，尤其是我们这些喜欢看戏的人的大福气”！

　　只听皇上在一旁亦陪着太后笑道：“此人的确是我大清的奇人，他在京城的名声我在宫内都略有耳闻，早想召见于他，却总是事忙便给耽搁忘了，不想此时他倒是自己给朕送上门来了”！我明白，皇上的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我一件事——“你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我这满脑门子的汗都开始往下淌了，真不知今日是吉是凶了！

　　只听太后疑惑地说道：“慕容竟是个名人吗？连皇上你在宫内都知道”？只听皇上笑着回道：“莫非皇额娘忘了温恪、敦恪给您送去的摇摇椅和那些布偶玩具”？皇太后恍然大悟地说道：“莫非他就是那个整日研究新鲜玩意儿的店老板”？皇上说道：“皇额娘猜对了，但是您对他的形容却不甚完全。”皇太后赶忙又问道：“皇上就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我感觉这二人像是在唱双簧，若问因何会唱双簧，只怕是为了整我。

　　只听皇上语速缓慢但字迹清晰地说道：“如今算来她来到京城也不过仅仅四个多月，然他已开了【似水流年】【我爱美家】【纯真年代】三间店面，而且生意都很火爆，已彻底在京城站住了脚；前一个月他还组织了场面宏大的七夕栽种【幸福树】活动，并且垄断性质的高价兜售玫瑰花及各种糖果；他给老八建了园子，给各位阿哥们都画了全家福；现正在南郊建他自己的府邸或者其他的产业。他闲来无事让四阿哥胤禛给请了去，所以有了献给朕的这出戏......说实话朕很好奇，我好奇你下一步要做什么，甚至有些期待！还有一点，我想问问你，那好几把吉他中最喜欢哪一把”......

　　我觉得此时不光只有我狂冒冷汗了，恐怕众位阿哥，尤其是送我吉他的几位阿哥，应该也开始冒汗不止了，所以我有些平衡了，所以我反而开始淡定了。

　　我调整了一下跪姿，便不怕死的直接把目光迎向了康熙，我终于看清楚了康熙的长相，我的结论就是——他是一个具有特殊魅力的中年男人！他的一众儿子中十三长得最像他，太子的气质最像他，小十四的神气活现最像他，同时他还兼具三阿哥的博学、四阿哥的沉稳、八阿哥的聪慧、十阿哥的豪爽以及仅属于他自己的无限威严。

　　皇上看着我竟然笑了，说道：“怎么，朕长得让你失望了”？我听得满脸黑线，赶忙回道：“回皇上，是贱民被您威武如天神的风姿给震慑住了”，我刚说完，就传来皇上的一阵大笑，笑罢多时他才又说道：“朕等着你为朕来画像等了许久了！而且朕也想听听你用那吉他弹奏的曲子是什么样的。今日你就想法满足了朕的好奇心，否则朕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你若做得好，朕今日重重有赏；你若做的不好，那就同以往的一并罚”。我听了皇上的话后，脊梁背一阵阵开始冒凉气，看来他并没有打算轻易地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