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乍》书魔竹子

28、中秋(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于思、杜壑出了门，到了新地块，看了看工人已经开始动工。我招手把施工队中的技术人员叫过来，指着图纸，把我的想法仔细地给他讲解了一番，我又对于思、杜壑二人嘱咐了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命二人留在工地现场做组织、协调、进料登记、用工登记、工人伙食、佣工安全、夏日预防中暑等等事项，而后看天色不早，便骑马一路直奔四贝勒府。

　　待我到了四贝勒府门前，早有人过来为我牵了马，昨日那看门人对我越发客气，上前对我施了一礼，说道：“我家主子昨日特意吩咐了奴才，若是慕容四少您来了就不必通禀，直接进府即可”。我笑着对他道：“如此便多谢了”！他忙说：“不敢”！

　　这是我第三次进四贝勒府，此时心情愉悦，便也就生了观赏之心，我边行边看风景，那带路的人也并不催促。这可是未来的雍和宫啊，虽然现在还远没有那么大的规模，但是一亭一阁一草一木看得出皆是花了心思的。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路上镶着拼色石板，看得出来石板上洒了水，走在上面清爽而又整洁。

　　进入夏天以来，我每日里外都是穿着吸汗舒适的薄棉衣衫，今日依然是接近麻色的一身薄棉长衫，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像个街上随意行走的路人甲乙丙，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只怕就仅剩了我那张清隽的脸。

　　那脸上永远神采飞扬、神气活现，一双灵动黑亮的大眼睛，是我整个心灵世界向纷纷尘世打开的窗。近来京中人人传说慕容四少低调得紧，对自己平日更是吝啬得紧，总是一身棉衫麻褂，他们殊不知，我如此穿戴只是为了凉爽吸汗。这不，看来今日我又要被小十三调侃了。

　　十三已在四爷书房等待我多时，此刻从敞开的书房大门，远远见我正不紧不慢地行来，便紧走几步迈出门槛，迎了我一截。他望着我时的笑容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这我能感觉得到，而且我很珍惜。

　　他见我要行礼忙像往常一样拉住我：“这里没有外人，快别行这劳什子的礼了。倒是你这打扮，出了家门，未免太有失身份了些，好赖如今你也算是这京城中的名人，若不是熟悉你的人，只怕先要小瞧了你去。也不知你整日钻到钱眼儿里是为了什么，几件衣裳竟也舍不得”！我笑道：“这穿棉裳的好处，你们这些整日绫罗绸缎裹身的人，自是无法得知，夏日穿成我这样最是防汗，即便出了汗，也不会粘在身上不舒服”。

　　我二人说着话便进了书房，只见四阿哥正在书桌上伏案写着什么，我上前施礼请安，他口气淡淡地说了声：“免”！十三笑着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四哥此时有些琐事，没空管咱两排戏的事情，不若我带你直接去戏苑，反正他们是认得我的，也必会听命于我”。

　　十三说完，我刚要答个好字，却听四阿哥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就这么性急？一刻也不愿等我？先稍安勿躁，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我和十三相视一笑，皆答了一声：“是”。我和十三拿着戏本子唧唧呱呱的小声议论，不一会儿，就只见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对我二人说道：“看来你两个是在这儿坐不住了，罢了，先带你们去吧”。那口气，显得颇为无奈。说着话就站起身来，看了我两一眼，便率先走出门去，我和十三忙笑着跟上他的脚步。

　　七弯八绕，我用心记着路，算计着这戏苑，应该是在宅子的西北角。行到了一处红墙黑门不大的院落外，我便听到里面传出铿铿锵锵的家伙什正在奏响着，想是在排戏。

　　我们推门而入，院内众人见是主子来了，便赶忙都上前来行礼请安，接着又都给十三行礼请安，唯独他二人身后站着个一身布衣的我，他们俱不认得我，也就直接把我归为了他二人的小跟班。但是只怕他们没有见过我这般趾高气昂的小跟班！

　　因为家伶多养在深院，是为内眷们平日解闷的，所以大多数俱为女子。此时看这院中的十来人也确是皆为女子。只见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美妇人，她上前恭谨地对四爷说道：“不知主子所来有何要事吩咐？竟亲自来了，奴婢们甚为惶恐”。

　　只听四阿哥用他那不怒而威的声音说道：“袁兰，今日我亲自前来，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吩咐于你，你先带着众人，来见过我身旁的这位慕容公子，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慕容四少”。那名唤袁兰的中年美妇，在听到四爷的介绍时，立时惊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对我蹲了一个万福，口中说道：“给慕容公子请安”我忙一抱拳身体微侧，以示不受她全礼只受她半礼，口中说道：“免礼”。

　　四爷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以后一个月内，你们一切都要听从慕容四少的安排，要跟着他好好排演新戏，待得中秋宫宴你们若学有所成，就将进宫为皇上及宫中众位娘娘们表演，这是你们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那袁兰听了更加惊诧，口中忙说道：“就怕奴婢们愚钝砸了爷的脸面”。四爷道：“虽然自你们进府以来，我总共仅听过一二回，但你们有没有些真本事，我还是听得出来、看得出来的。尤其总听得嫡福晋夸赞你们平日甚为用功，所以才想给你们如今这个机会，只怕日后你们唱红了，我这四贝勒府也就留不住你们了”。

　　那袁兰听了四爷的话，慌得忙跪在四爷面前，低头诚恳地说道：“四爷的话真是犹如扇奴婢们的耳光了！奴婢们定会好好完成四爷交办的差事，无论结局如何，但只求四爷终不会赶我们走”。

　　四爷让她站起来，又对她说道：“慕容四少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他是我请来的，你们敬他须如同敬我一样，好好的办好差事，爷必有重赏”。袁兰领着众人忙忙称是。我看四爷把气氛整得很是沉重严肃，便开口对四爷说道：“四爷你快去忙吧，我和十三这就要开始了，你在这儿大家都会放不开”。

　　袁兰等人听了我的话齐齐不可思议地扫了我一眼，估计她们今儿还是头一遭看见敢撵送主人的客人，更何况这个被撵的主人还是冷酷的四爷！四爷无奈的扫了我一眼，十三则在旁边哧哧地偷笑。

　　四爷走了以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我心中暗道：“四爷就是一道低气压呀”。我站到大家面前，口气轻快地说道：“袁兰姐姐让大家排好队，都做个自我介绍。什么是自我介绍呢？就是你们按照顺序，把你们的名字、年龄、平日的角色、走位都要详尽的告诉我，并且每人都把你们最拿手的，给我唱几句来听听，然后我才能决定角色的归属”。我让他们一一介绍自己，让十三在旁一一作好记录。众人见我和胤祥没有摆一点架子，很快便也就放松下来。

　　现在还没有评剧这个剧种，我也听不出她们唱的是什么戏，所以我还得听听他们唱出我写的词儿来好听不好听。这一听可就让我头大了，那袁兰看了我的戏词，对我说道：“不符合我们戏曲的韵脚，唱出来必生涩，难以圆润连贯”，这她一唱我就听出来了。

　　我说道：“不急，我一句句教给你们。现在大家要认真地听，我要教大家一个新的剧种，名字叫做评剧。评剧是我大清北方地区的一种地方戏，在华北、东北以至云贵高原都广为流行，比起你们平日唱的更加趋于白话，所以极其简单，现在我先唱一段，你们跟着学唱试试”。袁兰等人听说我要让她们改了戏种，纷纷目中露出疑虑重重，此时若不是之前四爷有交代，只怕我会立时遭到反对。

　　毕竟能迅速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不是随处可见。

　　我连着唱了好几个里面的经典片段，大家从刚开始的目露怀疑俱都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待到我唱完，十三立即带头鼓起掌来，袁兰的目中也对我多了一层敬意，毕竟优秀的作品，放到哪里它都是优秀的作品，得到喜爱那是必然。自此时起，我才真正的成了这班戏伶的导引者，更甚至是称之为全班的灵魂。

　　我的生活忙碌又规律。如今我也养成了每日卯时起床的习惯，起来后先锻炼身体半个时辰，然后洗漱、用早餐，之后带着于思、杜壑去新地块查看工地进展。每次到了现场必先与技术商讨一些切实可行的先进工艺，使得那施工队伍的技术对我信服得紧，“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四少啊！在下佩服之至”这句话快成了他的口头禅了，每日至少对我说两次。而他们见我对任何人，包括现场的任意一个小工，都从不摆架子，说话从来是和颜悦色，每日必定亲至现场，大到规划、图纸、施工，小到工人们的伙食饭菜、安全消暑俱都事事关心，不觉对我从心中又生出几分敬重来，为我做事也就更加认真负责。

　　我每日从工地回来后，都会直接奔四阿哥的府邸，如今我确确实实成了那里的常客，而每次四阿哥都会命人，特特给我备下上好的太平猴魁，我心里亦很感激他的心细。

　　只是最近太子爷、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都遍寻不见我，对此颇有些微词。后来都是晚上去我府里堵我，我才不胜其扰的告之，我如今每日在四爷府上，为中秋宫宴排演新戏，几人都大惊，尤其是老八、老九。

　　我知道，他们可能是觉得，我居然走进了自己的对立方去大展拳脚，有些心寒，所以我忙安抚他们，如是说道：“还记得之前为了吉他的事情，我欠四阿哥一个人情吗？他拿此来换，我也没有机会推脱，只得应了”！几人面色才缓和了些。

　　小十四知道了以后，便也每日去四阿哥府里报到，反正四爷是他的亲哥哥，再加上德妃娘娘的宠爱，四爷也不甚敢管，只好推给我，我也纠缠不过他，所以后果就是，我如今有十三十四两位阿哥做小跟班，说起来，真真儿谁能行动上比我更拉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