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祭》韩漠白

1、终章

　　黑暗中，你的手拂过我的脸。
　　于是我便醒了。
　　起身煮一杯咖啡，明知你不会在，于是没有费力寻你。
　　可是明知你不会在，我却还是醒了。
　　无奈的笑着走到落地窗边，看这座你爱过我也离开我的城市。
　　23层公寓望下去，城市被红红绿绿的霓虹布满，商店饭馆的门口高高矮矮的圣诞树。
　　伪装的圣诞老人站在街头，叫卖着美味的蛋糕和虚伪的爱情。
　　啊，对的。昨天是你的生日。
　　所以今天是圣诞节呢……
　　抿一口咖啡，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呵出弥蒙。

　　“呜啊~~今年冬天怎么出奇的冷啊？”我边说着边把你给我织的围巾围在你的脖子上。“小心着凉。”
　　“喂~~你送的这叫什么生日礼物吖？好丑……”你嘟着嘴，眼含笑的埋怨。
　　“喂喂喂，除了字丑了点，其他的不是都跟你看上的那张纸灯一样啊？啰嗦！这是本少爷第一次给别人亲手做礼物哎~你还敢嫌？”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脸上好像有些发烧，于是作势去抢你抱在怀里我做的纸灯。
　　“送我了就是我的啦！不许抢啊坏蛋！”你哈哈笑着跑开。红色的外套在雪地里跳脱的像一只精灵。
　　我去追你，你却趁红灯前一刹那跑过马路。
　　我在马路这边无奈的看着你对我得意的做鬼脸，也看着你突然正色。

　　“喂！我们分手吧！请你忘了我……”只听见你这样喊，却看不见你的人影。
　　几辆车来车往，再寻你，你已消失在人海中。
　　电话没有人接，家里也没有人在。
　　你就像突然人间蒸发，找不到蛛丝马迹。

　　“嘭……啪！”
　　隔壁小广场第一朵烟花爆开，响声惊醒了回忆中的我，明灭的火光映在我眼底，咖啡已失了温。
　　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决定离我而去？
　　是因为那盏纸灯实在是太过难看，还是因为我不小心在题字时提到你不相信的永远？

　　“oh,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手机响了。你换的铃声。
　　你嫌我原来的《Rachmaninov Ravel NO.3》太过沉郁，偷偷换成了这首《JINGLE BELLS》。

　　“喂，您好。”
　　“喂，韩漠！你到底消失到哪儿去啦？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明天Echo出殡，你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一定要出现，听到没？你要是都撑不住，那白伯父白伯母就…………”
　　“等会儿！！你说谁出殡？？”
　　“Echo啊……”
　　“喂！你小子再胡说，别怪我揍你！！她不过是要跟我分手而已，你也不至于咒她死吧？”拿着听筒手开始发抖，等一下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什么分手啊？别吓我啊！Echo昨天被一卡车撞了，不还是你送到医院去的？送医过程中就……说起来你怎么也没交代一声就自己先走了？我们都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打电话你丫也不接……喂，喂？”
　　电话掉在地上，机身与电池离别，终于没有声音……

　　昨天的记忆一点一滴回笼……
　　你笑着跑过街，回头冲我做鬼脸。突然一酒后驾驶的卡车司机冲上人行道……
　　你倒在血泊里，怀里的纸灯被染红。
　　冷漠的人群包围着我们，忽略我绝望的哭喊。
　　“Echo！Echo……你挺一会儿，救护车就要来了！！Echo！！！”
　　“…………喂…………我……不相信……永远………………可是……………………”
　　“你先别说话！！你别说话！！”仿佛看得到你生命的流逝，我在崩溃边缘……
　　“…………可是………………我…………相信…………你…………………………”

　　………………………………
　　………………………………

　　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
　　可是你却就这样走了……
　　那么我相信谁？
　　谁的泪划过脸颊，砸在地板上，飞溅起几朵微弱的水花。

　　“嘭……啪！”
　　烟火仍然升空，却是为了祭奠我的爱情。
　　我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