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驰阳光GL》李向贤

2、第一章

　　2005年4月的时候，我参加了一场不同寻常的葬礼。目睹了吉川的姐姐，那个名字叫吉阳的二十二岁年轻女子下葬的全过程。
　　众人来来去去之后，只剩下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留有一头时尚卷发的年轻女子依旧那么执着的站在墓前，丝毫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吉川告诉我，那是她姐姐生前最好的朋友，叫林亦舒。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次听说你，一个漂亮而桀骜不驯的坏女人。
　　那天刮着很大的风，你就那么固执地站着，一动不动，死盯着那块墓碑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一刻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没了声音。想过去和你聊聊，没有原因，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安慰失落到哭不出来的你。尽管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这墓中的女子。
　　空旷的墓地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吉川硬拖着我离开。我的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直到发现自己已经被吉川拽出了好远。可我依旧不肯离去，保持着三步一回头的频率看你。
　　凛冽的风把你有序的波浪卷发吹得很凌乱，刘海被风用力扬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你眼神里满是空洞。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那样憔悴的面容。一切都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
　　你转过身跟墓碑并排席地而坐，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轮轮曼妙的烟圈。后来索性就直接将头和身子靠在墓碑上。每次回想到这个场景，我都会难过得哭出来。你看上去是那么绝望，那么难过，那么无奈。
　　我挣脱吉川的手，歇斯底里对他大喊，我要管那个坏女人。
　　然后不管他在身后如何咆哮，我还是头也不回的朝你那里跑。
　　林亦舒，我当时是那么的坚决，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但它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尽管你打架抽烟喝酒赌博嗑药自残，我还觉得你不是坏女人，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吉川说我救不了你。我一直都不懂为何每次吉川谈到你，额头就会有两条深深的皱纹，眼神里就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只是，林亦舒，不管怎样，我就是被你吸引了。
　　阴暗，颓废，堕落。在键盘上敲下这几个词之后，忽然间就词穷了，我竟没办法形容出你的阳光。那时，我看着电脑屏幕就哭了。林亦舒，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你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竟然就笑了，很放荡的笑着。然后你说，孩子，你救不了我。
　　我能，我那么坚决的咬着牙齿吐出那两个字。你愣了几秒之后，点了一根烟，夹在修长的手指中间深吸了一口。身边开始烟雾缭绕，呛得我眼泪在眼里转圈。我把烟夺过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我是坏女人”你说。
　　“你不是的，我看得出来”
　　“我抽烟喝酒，你会吗？”“不会。”
　　“我吸毒自残，你会吗？”“不会。”
　　“我是同性恋，你是吗？”我愣了良久，回答不是。
　　你说，我就奇了怪了，你跟我是八杆子打不着，我也没招惹你，你干嘛非死赖着缠着我啊？
　　林亦舒，你知道吗？这也是我想问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你身上没有邪气吗？我竟然就那么坚决的认定你清爽单纯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或者说，你一定是个历经磨难的人，你一定承受了好多常人无法承受的东西。
　　那时，我就是那么单纯的被一个有一张美丽面孔的坏女人吸引的。你像个妖孽，化了一脸很浓很浓的烟熏妆，修长的手指涂满蓝色的指甲油，穿着暴露性感的衣服，流连于各大夜场。
　　我却像只小松鼠，乖巧的穿着学生装，背后背个双肩背包屁颠屁颠的跟在你身后，出入那些场合。有时候还连学生证都挂在脖子上忘记取下来，然后被夜场门口的保安拦下来。
　　经常出入那些场合不免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可是我没有，或者说，是林亦舒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你们集体在我面前嗑药，一个生得漂亮但打扮得很恐怖的妖艳女子也把药放在我手里，却被你一把夺了去。你对那个女子说道，她还是个孩子，不玩这个，放心吧，她不会说出去的。
　　那个女人瞟了我一眼说，好吧，小舒啊，你的人我相信，但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得全担着啊。
　　放心吧，出了问题我担着。你看了我一眼之后，跟那些女人一起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就去舞池跳舞了。那是个拉拉酒吧，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女人，而且还清一色的全是美女。坐在沙发上我就在想，林亦舒，我会为了你变成同性恋吗？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跟同一个杂志文学群的写手聊天。他们当时正俗气的讨论帅哥是怎样炼成的，美女是怎样养成的。然后我问他们，拉拉是怎样形成的？我没有很直接的用同性恋这个刺眼的名词。我想，或许是因为害怕吧。大家一起回了我好多答案，差点把我的□□卡到掉线。
　　你走过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于瑷，我们走。
　　那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说于瑷我送你回家。不再是冷冰冰的语气了，语言里多了一种怜惜。你拉起我的手，你的手很温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冰冷。
　　走出酒吧，外边已是漆黑一片了，没有一个人，一辆车，昏暗的路灯那么多余的亮着。冷风迎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冷吗？你问。不冷，我回答。心里却在嘀咕，不冷才怪呢，刚刚里面是有暖气吗，那么热，出来外面冷得要死。
　　你没说话，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你里面白色绸缎的裙子，是抹胸的，只遮住了该遮的地方。所有的保暖问题全靠这件黑色外套。你的衣服我不要。我脱下来把它还给你。怎么，闲脏吗？我有点失落的低下头小声说不是，然后很快的走了好远。
　　我想，那晚的路灯下，有人看到过那么一段漂亮的剧情。夜里十二点多，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着装性感，踏着高跟鞋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官好看，学生模样，满脸未曾退去稚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