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莫将息

2、第 2 章

　　宁家，在削藩中出了大力。
　　宁家，是大庆第一大家族。宁英卓位极人臣，宁子轩乃第一才子，宁家儿女有嫁入皇室。一时间，宁家在大庆可谓如日中天。

　　这年我六岁，龙昊苍六岁。是进学堂的年纪。
　　他是皇子，我是世子，注定是要分开的。
　　但不知宁英卓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帝居然大发慈悲让我作为龙昊苍的伴读。
　　龙昊苍想拒绝，却被皇帝一句给顶了回去。“其他皇子都有伴读，你把龙墨舟赶走了谁去陪你。”皇帝想给龙昊苍找几个亲信，毕竟就算龙昊苍再能耐，双拳难敌四手，明枪暗箭一起上龙昊苍也只有吃亏的分。许多皇子便是这样夭折的。龙昊苍周身像是有股气场，凡是生人不敢靠近三步以内。皇帝对此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有皇室威严，忧的是他难找到辅佐的人。
　　于是，不经我的同意我就被定为龙昊苍的挡箭牌兼伴读。

　　太傅是一个姓徐的老儒生，五十出头，一把胡子够捆好几个扫把。
　　大皇子龙昊然十岁，还带着点婴儿肥，本来平庸的相貌和粉雕玉琢的龙昊苍站一起显得猥俗不堪。他旁边跟着两个伴读四个侍从，读书不上心，排场却挺大。
　　二皇子龙昊广八岁，很阴沉，周身都散发着阴气。和一脸生人勿进的龙昊苍相映成趣，各占据房间一角。周围有一个伴读一个侍从。
　　还有一个就是和我同年的龙昊文，没什么特别突出的。

　　皇子的学习生涯会很辛苦，我们这些做伴读的更辛苦。太傅不敢罚皇子，就专门拣我们这些好欺负的立威，美名其曰“杀鸡儆猴”。
　　其他皇子还好，背不下来狡辩两声，太傅也就自己找台阶下不和他们过不去了。龙昊苍却是个怪脾气，想说的时候才开口，有时候心情不好太傅问了他半天他鸟都不鸟。
　　这可连累了我，虽然在外面世子的名号响当当，但在这连伴读都是几品大员的儿子的地方，我就是个炮灰。一天到晚罚抄，直抄得我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当事人却全然无觉，依旧我行我素。

　　这天我抄完《道德经》手都快断了，回到龙昊苍房里见那人正在婢女们的服侍下用晚膳，见我进来瞟了眼“你怎么才回来？”顺带瞪了我眼。于是，我积聚多日的怨气一股脑爆发出来，冲上去揪起他领子就吼“你tm干的好事让老子来收拾！你还在这大爷似得吃得开心，你就不能改改你脾气，地球又不是围着你转的！”
　　龙昊苍看着我揪着他领子，蹩起了眉“你先下去洗手，有什么事等会再谈。”
　　于是，我乖乖下去洗手。这丫的有洁癖！
　　龙昊苍当晚抱着被子来我房间。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没回答，倒我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我没再抄《道德经》，我直接被打板子了。
　　龙昊苍那丫的就是个活脱脱的灾星。
　　当天皇帝来检查功课，龙昊苍很淡定的把要背的背了下来，流畅的让皇帝不住点头。然后那太傅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帝狠狠剜了我眼，然后让人打我二十大板。
　　我冤枉的被人拖出去打，那执行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板子下去，皮开肉绽。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那死老头说了些什么，八成就是三皇子头脑过人性格却不怎样。也就是说他太傅把该教的知识一字不落教给了龙昊苍，而我这个伴读却把皇子带的品行不端。有兼之宁家风头正旺，给那皇帝了威胁。两者加一块皇帝就更生气了，皇帝当然不会打儿子，一怒之下就打我了呗。

　　一顿板子下来我几乎半身不遂了，不过想到可以远离龙昊苍，心情好了不少。
　　我卧床不起的几天，龙昊苍那丫的居然连看都没来看我眼。倒是宁妃经常来给我送些伤药。
　　期间除了父母家人，大皇子也来了趟。虽然没有我那堂兄可爱，但肉乎乎的脸让我看了只想戳。
　　大皇子一身金黄蟒袍，小小个子被人前呼后拥，要不是那亮眼的明黄色，我还真注意不到他。
　　大皇子开口直入主题“龙墨舟，做我伴读吧。”
　　我一个六岁孩子当然得没心计些，于是我眨着眼睛道“娘说要我跟着三皇子，他是我堂兄。”
　　“我也是你堂兄。”大皇子肉嘟嘟的包子脸皱起来“娘说你跟着三皇子只能挨板子，换了太傅也没用。不如跟着我好了。”
　　我心道那丽妃真打得好算盘，现在后位空悬，我宁家又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想获得宁家支持么…“你说什么，太傅换了？”我没有回答，转而问他道。
　　包子点头“太傅被一把火烧了房子，自己葬身火海了。”
　　“你来做什么？”声音冷的像是要掉出冰碴，龙昊苍顶着张死人脸斜倚门旁。他的脸我看久了，没有了出事的惊艳与惧怕。大皇子却不一样，只看了他一眼，跟见了鬼样掉头就跑。

　　我趴在床榻上，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动静间风姿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喂，你害我被打成这样要怎么道歉？”我看着他的脸，咽了口唾沫。他要是个女的，我一定要娶她。
　　龙昊苍木着张脸看不出表情“你待如何？”意思就是随便我了？我想着，直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对着他脸上就是一口。他愣了下，然后闭起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能不能不要咬脸，等会还要出去…”
　　我对着他一顿揉搓“欠债肉偿，你要是个女的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可惜是个男人。”说着叹了口气。这年头要找这么漂亮的还真有些难度。
　　他睁开眼，目光闪了闪，长长的眼睫划过皮肤，酥酥麻麻的。然后一脚把我踹下床“真对不起啊，那你就没必要和我这男的周旋了。”
　　我惨叫一声，眼睛都湿了，我背上的伤刚结痂，被他这一脚下去又裂开来。背后一片粘稠。

　　龙昊苍把我拉起，在他脸上却一点愧疚都看不出来。凉凉扫了我眼“你不喜欢呆我这就滚远点。”我指了指背上的伤“你想谋财害命啊！”
　　“没事，死不了的。”他剪开我身上缠着的纱布，又上了药。过程中冷着张脸，动作还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