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元小北

1、短篇完结

　　.>>>>>>Part 1

　　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进来，透过落地窗，微风轻轻撩起窗前的轻丝薄纱，从这个偶然的视野望去，窗外的建筑在此刻，美轮美奂，不够真实。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白兰如是想。

　　顺便泡了一杯咖啡，白瓷氤氲着蒸汽，云里雾里。他抿了一小口，不禁皱了下眉头，然后便将咖啡倒进了白色的水槽。果然还是很苦呢。

　　这些年，他依旧未能习惯这苦涩刺激味蕾。

　　正如这些年，他依旧不再放任自己去触碰那些甜腻的棉花糖。

　　他轻倚在白色的转椅上，轻阖双眼。

　　他寂静美好，他不染纤尘。

　　但心中的回忆去汹涌而来。

　　可悲的是，他毫无招架之力。

　　你说说，我该怎么去想你。

　　>>>>>>>Part 2

　　他从未对他说过爱，一如昨往，亦如今日。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四年前。

　　那个叫入江正一的少年无缘无故闯入了他的世界。

　　无法形容，但可以确定，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想自己一时兴起叫他小正，貌似一叫就是四年。

　　他想起小正初来乍到之时，一脸稚气未退，他不自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结果，后者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说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很失礼，但他很想将这个形容词安在小正的头上。

　　他想起小正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对着电脑几天都不合眼。虽然不知道小正是不是真的喜欢，但是咖啡是他的必备饮品。

　　他想起小正是个很不擅长表达的人。因为偶尔有一次，白兰路过一棵樱花树时，恰巧撞见一个女生向小正告白踯躅不安的小正让白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后来听说他以学业为由拒绝了那个女生，倒也义正言辞。

　　他想起小正很怕黑，但又死不承认。偶尔一次一起走夜路时，却又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他想起小正的睡姿很搞笑，总是横七竖八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有时连白兰自己都不相信，那么美好的大学夜生活，基本上都是把睡成一团的小正从地板上抱到床上，再顺便替他掖好被子。

　　他还想起......

　　>>>>>>>>part 3

　　突然响起的闹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的将它关掉。不禁感叹自己的生物钟真是准时，每天六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没有睡过一晚算是安稳的觉，这种行为，就好像，是一种赎罪。

　　白兰纤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的转动着钥匙圈，在清透的玻璃桌面上，在清冷的阳光的映衬下，散着一圈一圈的光环。迟疑了片刻，拿起风衣，最终还是走出了家门。

　　>>>>>>>>>part 4

　　他从未对他说过爱，一如昨往，亦如今日。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三年前。

　　那个总是被自己唤作小正的少年一直牵引着他的视线。

　　他想起小正白皙的皮肤下总是有一抹青色昭告着身体长期得不到充分的睡眠。

　　当然了，还有choice。

　　他们用那款一起开发出来的游戏打发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他仍记得自己以赢了choice为由坑了小正一箱棉花糖时，小正一脸不甘的表情甚是可爱。

　　他想起，那当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但是后来，入江正一生了一场大病。

　　无缘无故，毫无因由，却足足沉睡了三天。

　　谁都没有注意到入江正一醒来后眼眸中的疏离与犹豫，除了白兰。

　　有那么一瞬间，这刺痛了白兰看似坚硬的心，看似轻浮的笑。

　　永远，能有多远。

　　命运总不会慈悲的赐予你一段永远无忧无虑的时光。

　　其实，这刻起，便是天翻地覆，便为形同陌路。

　　>>>>>>part 5

　　白兰悠哉的走在清晨的小路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到一只无人饲养的流浪狗找不到家，看到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随手摘了朵野花，看到年过半百的老人早已生了白发。但他自己的生活依旧如此——走马观花。

　　>>>>>>part 6

　　他从未对他说过爱，一如昨往，亦如今日。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两年前。

　　那个时不时就脸红的少年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他想起毕业那年在机场分别之时，入江正一突然抓住自己的衣袖，涨红了脸问他“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走。”

　　白兰眼角眯起一个暧昧的弧度，薄唇轻启，问他“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自己走......要说理由的话，我，就只有你了......这样够不够”

　　“哦？”轻佻的语调

　　“我不想错过，哪怕这是一个过错。”慎重的语气

　　后来怎样了，白兰倒有些记不清。

　　他只记得自己笑得愈发开心。反握住入江正一的手走的义无反顾。

　　他不愿追究，那句话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哪怕今日他牵起的人将来必定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只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入江正一的笑容背后释然了多少无奈的挣扎。

　　他为他动摇过，这就足够了。

　　然后，他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到那个属于他们的从前。

　　他想起入江正一左臂有一处刀伤，那是家族内部勾心斗角的最好证明。

　　他想起入江正一胸膛上有一个弹孔，挡子弹擦着心脏呼啸而过，倒在血泊中的作战队长竟也无人理睬，险些让他丧了命。

　　他想起那个胆小的入江正一仿佛刹那间消失不见。

　　但他的艰辛，一路看着他的白兰最清楚不过。

　　你看吧，真的很辛苦，如果当初你没有把自己轻易地交出手，或许现在的你会过着十分舒适恬淡的生活。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岁月给了入江正一足够的理由变得沉稳睿智。

　　但白兰牵在自己身边的小正，却与自己越行越远。

　　甚至，生死不复相见。

　　>>>>>>part 7

　　白兰转进街角的一家花店，轻看一圈，选了几朵黄玫瑰，细心的捧在怀中。

　　然后信步而上平缓的山丘。

　　踏着清晨的露珠，嗅着繁花的香气。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坡，重重叠叠的坟墓仿佛无边无际。

　　这里是墓地，安葬着他最珍爱的人。

　　他将那束花放在墓前。

　　薄唇轻启“呐，小正。我来看你了哦~
　　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part 8

　　他从未对他说过爱，亦如昨往，一如今日。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一年前。

　　那位他白兰最信任的人，如他所料的，判了变。

　　他想起决战之日，月光清冷。

　　意外的与彭格列打起了拉锯战。

　　现时，天空已挂起一轮清月。

　　四周的断壁残垣遮掩了彭格列的惨象。

　　自古胜王败寇。

　　而白兰已经胜券在握。

　　随意扬起自信的笑容，在黑夜中迈起稳健的步伐。

　　所以，现在的时间让他来找找自家宠爱的小猫在哪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果然，当白兰找到入江正一的时候，他半倚在倒下的石壁上，双手颤抖的捂住腹部，但白兰清楚的看到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察觉到有人到来，入江正一抬起头，看向了漫无边际的天空，像是对白兰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轻声地说道：“呐 ，白兰大人，天快亮了呢，等到天亮了，一切就结束了，对吧......”

　　彭格列完败，谁都承认这个事实。

　　白兰以绝对胜利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白衣翩翩，不染纤尘，一如当初。

　　而他入江正一兵败如山倒，一片狼藉。

　　白兰戏谑的说道：“小正，你不得不承认，你输得一塌糊涂。”

　　入江正一却也从容地答道：“白兰大人，您也不得不承认，您是错的，自始至终。”

　　白兰闻言半蹲在入江正一的面前，手插进他的头发，一把拽到眼前，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魅惑的声音紧接着便响了起来。

　　“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在否定我，小正。
　　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果不其然，白兰如愿以偿的看到绿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choice，我的小正。”

　　随后，白兰从怀中摸出一把手枪，放入入江正一手中。

　　“一，杀了我，你将是彭格列最大的功臣。”

　　将他的手引导者放在自己胸口，感受着他冰冷的颤抖。

　　“二，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仍会是我最信任的人。”

　　一手将他拥入怀中。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赌局，就赌，你爱不爱我。

　　还有最后一句，就全当是我耍赖。“呐，小正，你也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你都是最接近我的人”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直到发觉缓缓流入颈间的液体，微风吹过，留下的是刺骨的冰凉。

　　“呐，小正。该倒计时了呢。”

　　轻轻安抚着这不断颤抖的身躯。

　　“3......”

　　犹如轻声叹息一般，入江正一轻声说道“白兰......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2......”

　　“或许，一直以来错的人......是我，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横在你和彭格列之间......”

　　“1......”

　　“也许，我是真的爱过你......但是，该说再见了呢......对不起......”

　　听到这个决判，白兰如认命一般轻阖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此时此刻的白兰，一定没有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暂时晕过去的泽田纲吉起身映入眼帘的便是满脸泪痕的入江正一。

　　“X——burner！”

　　低沉的声音刹那间划破天际，炎炎烈火猛烈地冲着白兰奔来。

　　轰隆一声，漫天的烟尘铺天盖地，隐藏着不能窥探的秘密。

　　再次睁开双眼的，是白兰。

　　而在那一瞬间将他压在身下的入江独自承受了这猛烈的一击。

　　整个世界，只留给他一个鲜血淋漓的少年。

　　白兰慌张的拭去他脸上的血液。

　　不停地唤着他的姓名。

　　远方的天空透着微光，初升的太阳带来希望。

　　怀中的人轻轻的呢喃“呐，白兰大人......天......亮了呢......”

　　白兰紧紧地拥着他，告诉他“对，一切都结束了......”

　　手中的枪轰然落地，金属与地面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宣告着白兰末日的终结。

　　他想起那日小正弥留之际的笑容很美也很凄凉。

　　他其实宁愿自己忘记，在那一日，日出东方，六点钟整，他白兰永远的失去了入江正一。

　　>>>>>>part 9

　　思绪渐渐走远，他仿佛不厌其烦的回忆着他们未分离前的点点滴滴。到最后一幕，便戛然而止。

　　这时，轻轻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只见穿着笔挺西装的栗发男子款款而来。

　　白兰便打趣道“真是稀客啊，彭格列十代目~”

　　不得不说，多年后的纲吉也成长成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领袖，想来，时光也不留情面的给了他很多磨练，而如今，他的指尖，也萦绕着袅袅青烟。

　　弗洛伊德说过，吸烟是一种潜意识的怀旧。

　　这或许，对他的心灵，也算是一种慰藉。

　　泽田纲吉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入江正一的墓前。

　　凝神盯着墓碑片刻，开口道“正一是彭格列的人，他并不属于密鲁菲欧雷”

　　白兰平静地斜倚在墓边，轻抚着碑上的字样。

　　“或许它不属于密鲁菲欧雷，但是，他属于我。”

　　“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正一一早就看到我了，但是他没有躲开我的X——burner。”

　　“你可知道原因......”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心求两全，最终两不相负。总是要有人付出代价。”

　　沉默无言，沉默，便是此刻最好的应言。

　　良久，白兰的眸中再次染上悲伤，但却笑得纯粹。

　　“你知道吗？我只允许自己在这一天想他，再用剩余的时间忘记他，不然我怕自己会溺死在这种漫步边际的回忆当中。”

　　“算是赎罪？”

　　“也是忏悔。”

　　“我道歉，因为是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必，他不会怪你。”

　　“那你呢？”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纲吉起身，顺手抖落了身上的烟灰。临走前，看了一眼墓前的黄玫瑰。

　　“黄玫瑰啊，如果你能在正一还在的时候亲口对他说就好了”

　　你可知道黄玫瑰的花语——对不起，我爱你。

　　但如今，白兰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他诉说着这不及而终的因缘。

　　“我也不会怪你，彭格列。是时候放下这段沉重的回忆了”

　　栗发男子渐行渐远，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然而，谁都没有看见，倚在墓旁的少年，挂起了一如以往笑脸，眼角却滑出了晶莹的泪。

　　多年后的释然。

　　只是一瞬间，仿佛苍老斑驳了好几年。

　　>>>>>> part 10

　　他从未对他说过爱，一如昨往，亦如今日。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白兰，不配。

　　给不了他安定快乐的未来，但从未想过剥夺他的现在。

　　明知是过错，却始终不想错过。

　　其实，他很想他，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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