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常笑笑车祸（四） ...
-
午后，凌书亦的公寓，更精确的方位，厨房。
入目，瓷白的流理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应有尽有；煤气炉上架着砂锅，文火炖着汤，清香四溢；男人穿着居家服，系着围裙，正在洗碗槽清洗着些药材，估计是煲汤要用的……
多么温情的一幕啊！只是不知道如果忽略掉案台上搁着的细致到什么时候放什么东西、放多少、用什么火候的“超级食谱”，还有一边的垃圾篓里堆积的满满的“残次失败品”，会不会更温馨些。
杨锦城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冷饮，冲刷一下他疲乏的味蕾，心里直叫苦，“品菜”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他算是深深的明白了，这世上除了酸、甜、苦、辣、咸，还有很多无法形容、却让人很痛苦的味道，而且绝对是他哥凌书亦独家出品。
“哥，我就弄不明白了，人金鼎的大师傅都被你整的实在受不了了，抗住失业、挨扁的压力说你完全没做饭的天赋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天的不辞辛劳的“苦心钻研”，就为了常笑笑那二妞的一句表扬？可是她也不知道是你做的啊！你完全可以让师傅私底下做好了，你直接来个李代桃僵，不是更省事儿吗？”
“你来尝尝这汤的味道怎么样？”凌书亦舀了一勺汤盛在碗里，递过去给“虚心提问”的人。
杨锦城看着他哥手上精致的白瓷碗，都能感觉到舌头打颤，真心有点犯怵，他能不能拒绝啊，“哥，你自己怎么不尝啊？”
“我之前试多了，这会没感觉了，不太尝的出味道。”
没办法了，深吸一口气，杨锦城抬手就准备把汤往嘴里灌，打算着最好别在嘴巴里面停留的时候，被凌书亦出声制止，“别太急，多在嘴里品下味道，笑笑的嘴很刁的。”
靠！杨锦城心里只想骂娘。可以没办法，为了他哥，忍了。等那二妞好了，看他怎么收拾她，敢让爷这么优秀的高、帅、富沦为她的“御用品菜师”，简直是活腻歪了。
“咸了点，药材味重了点，没有鸡汤的鲜味儿了，有点太油腻了……”杨锦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没有声音了。
因为凌书亦的脸已经一点一点黑的彻底了，“行了，你先出去，我重新来过。”
杨锦城瘪嘴，他就知道会这样。他哥哪道菜，哪个汤，不得试个好几次啊！今天才哪儿到哪儿啊？常笑笑现在的一日三餐可都是他哥亲自打理的啊，可想而知，他们哥几个得有多惨啊！真是欲语泪先流啊！甚是凄凉啊！
“哥，你这一直在后面默默的使着劲儿，就是不去医院见她，是不是担心因为汪家的事儿牵连到她啊？可是你这儿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啊？再说汪家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吧？除非他们不想要汪氏了。”
“……”凌书亦手上忙着洗菜，没应声。
“还有外公那儿，汪家这事儿你总得去给个说法吧，总不能老这么躲着吧，我都被叫去训了好几次话了。”
“等笑笑出院了，我带她回大院。”
杨锦城忍不住翻白眼，心想，就他哥这表现，人常笑笑要不要他还不一定呢！还那么有底气带人见家长，到时候可别乌龙，他绝对去捧个人场。
……
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日子，虽然凌书亦一直没有出现，但是他的“丰功伟绩”多多少少常笑笑也知晓一些的。比如那场让她如今想来都惊恐万分的车祸“缔造者”，汪氏的太子爷惊爆情色丑闻；再比如她伤后初入的那家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医生在她转院后十分默契的双双“病倒”，据杨锦城的说法是被他哥吓的，压力过大；再再比如……
甚至江致远都抱怨说他和凌书亦十几年的兄弟感情，远远及不上她给的一年的爱情；为了她，凌书亦都想挑衅江家的“百年基业”。真真是见色忘义，有了女人，忘了兄弟的典范，着实让他“难过了很久”。
可是，除去这些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一些是“鲜为人知”，只有她自己知晓的事情。
其实，凌书亦把重伤中的她搁在一边，一直“不理不睬”，她都能表现的那么淡定，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说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多么的自信；或者是说她有多么多么的雍容大度，豁达包容；更或者是她太爱凌书亦，已经爱到没有了底线。而是她真的感觉得到凌书亦就在她身边，虽然她总是没在清醒的时候看见过他。
她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虽然意识没有障碍，可是身体虚弱，病痛折磨，人总是迷迷糊糊的。
可是她真的知道，在她头疼的时候，总是有一双手轻轻的抚摸，舒缓一点她的闷痛；在她恶心、呕吐的时候，总是有人轻柔的拍慰，柔声的安抚，纾解一点她的难受；在她病痛难以安眠的时候，耳边总是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喃语，虽然她听不清楚，却能感觉到安全、温暖、舒爽，让她慢慢的放松、沉睡。在她……
这样的感觉有很多很多，虽然她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晶晶和特护在她身边照顾，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因为她那么确切的能感知到他的气息，疼爱、怜惜、难过、无措、自责、后悔……满满的都是他的痕迹。
她以为他只是因为自责没有照顾好她，而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怯懦的躲起来，可是没想到，那个看着“伟岸强大”的男人居然是“外强中干”，半个多月了，他居然还在做胆小鬼，太不负责任了。
看来那个男人是欺负她没“气性”，没“本事”，不能拿他怎么样了。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是病猫了。
她很生气，后果绝对有点严重。
她已经决定今晚就让他知道知道厉害，领教领教她的“威武”。
先前她已经让晶晶去打探过了，她住的这间病房所在的楼层就她一个病人，其他的病房都是空置的。今天一早她出“重金”聘请晶晶去置办了些“私人物品”，在天黑后摸进隔壁的病房特别友情的布置了一番，就等着今晚某人“自投罗网”，到时候她就倾情演绎一番“瓮中捉鳖”。
为此，常笑笑今晚刻意的少吃了一点饭。为什么呢？因为饿着点肚子，她才能保持清醒，不被周公拉去唠嗑，坚持到午夜。
……
夜有点深了，凌书亦一如往常般的离开公寓，开车到华生医院住院部。
入夜的住院部顶层VIP，显得特别的安静。凌书亦走出电梯以后，放轻脚步，直直的走向常笑笑的病房，动作轻柔小心的推开门，在漆黑中熟门熟路的摸到常笑笑的病床前。
轻轻的在床边坐下，把她伸在外面的手小心的放回到被子里面，再帮她拉高点被子，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表情不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常笑笑觉得挺久的，因为装睡是个技术活，她真的很辛苦。）凌书亦起身，在常笑笑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然后才离开。
几乎是凌书亦一离开，常笑笑就睁开了眼睛，笑意妍妍，感叹她果然是有当侦探的天赋，一切一如她所料啊！那个男人真的是一直在做“老鼠”啊。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上估计凌书亦该睡下了。
常笑笑费力的爬起来，慢慢的走去隔壁病房，没办法，她现在行动还没有办法自如。
站在门口，她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找护士忽悠的，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和华生医院的大少爷江致远很熟），笑的很奸诈。
真想知道常笑笑的胆子是有多大啊！大半夜的敢在医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溜达，还有心思设计人，果然够奇葩。
很轻很轻，很小心很小心的打开门，很艰难很艰难，很努力很努力的“爬”进病房。还好华生医院的病房格局都是大同小异，基本一样，常笑笑才能拖着半残的身体摸到沙发坐下。
真是不易啊，这么点路，整了一脑门子的汗。
摸索到晶晶埋伏在暗处的“机关”，豪不犹豫的按下。
霎时，整个房间曝出森冷、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像常笑笑这样早有准备的，都感觉心惊胆战、不寒而栗，更何况毫无防备的凌书亦了。
常笑笑一直望着床的方向，等着欣赏凌书亦的“绝版”动作戏。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音效都放完了，床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搞错了，其实凌书亦根本不在！想到此，常笑笑就想开灯看个究竟。手刚要按下开关，就被一声疾呼喝住。
“别开灯……先别开灯。”
是凌书亦的声音。
“为什么？你见不得人啊？”
顿了好一会儿，凌书亦才开口：“笑笑，你还想要见到我吗？”
“这不是废话吗？老娘要不是因为去接你能出车祸吗？你躲着不见面，是不是不想给赔偿金啊？”
“你还是怪我了是吗？”凌书亦的声音低沉无力。
常笑笑隐在黑暗中忍不住翻白眼，她就知道问题的关键出在这里，这个男人真是闷骚的让人无语了。
“好吧！是有一点小想法，不过我想相比起来，我更怪我的男人懦弱，猜忌，对我没信心，自私的逃避，不愿意承担我的埋怨，为了那点可笑的男人的自大，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做不到守护，这样的男人不是我要的。”
“我没有。”床上的凌书亦闻言激动的挺坐起身，铿锵的辩驳。
常笑笑见某人的反应这么大，感觉很满意，不过还不够满意。
“你敢说你没有不敢面对我？你敢说你没有在心里担心我责怪你？你敢说你没有把所有责任都扣在自己头上？你敢说……”
常笑笑有点小兴奋的扳着手指头数落凌书亦的不是，毕竟能这样欺负凌书亦的机会不多啊！很难得的，怎么着都得好好利用。
“可是笑笑，”凌书亦出声打断常笑笑的“小恶虐”，很轻的说，“我真的很自责”
闻言，常笑笑顿住手上的动作，沉了心绪，抬头望向凌书亦的方向。
开灯，柔和的光晕刺破黑暗，点缀了宁静。
虚空中，四目相接，万千心情交融，百转千回，却默然的填补了那丝空乏的企盼，吞嗤了那点自以为是的愧疚。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相望相惜，相知相爱，相守相持，又何必本末倒置，定论谁是谁非呢！
常笑笑微笑着伸出手，凌书亦心领神会的握紧。
轻轻的，依恋的，常笑笑靠在凌书亦的怀里，深深的呼吸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满足的叹息，“真舒服啊！凌书亦，你想我了吗？”
“恩。”
凌书亦拥紧怀里让他无限依恋的爱人，感受着睽违已久的温暖，埋首在她的发顶，囫囵出声。
常笑笑把凌书亦拉坐在身边，捧着那张如今明显清减了的，让她思恋的脸庞，真挚的看着他的眼睛，“凌书亦，知道吗？车祸发生的那晚，我在陷入昏迷之前的那瞬间，想到就是你。想着我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你该怎么办？我说过要一直陪着你的，不能食言，否则你肯定会很难过，很伤心，一定会自责到无法原谅自己的。你看，从头至尾我都没有想过去责怪你什么，那仅仅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吗？”
凌书亦一点一点的轻吻着常笑笑的脸庞，内心里却五味繁杂，不能自已。好多的想法，好多的感受无法对怀里的女孩言明。
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以来，一直都是水到渠成的顺遂。他知道自己很爱她，想要永远的拥有她，给她最最完整的爱，让她永远都那么快乐、幸福。可是他忘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只要他想就可以做的到的。
这一次，当她生死一线的时候，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惧、无能为力的窒息。好多好多他从没有过的情绪纷至沓来，足以支解他傲然的自制力，让他失控。
他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已成为了他的主宰。
这样的认知，足以让他疯狂。
要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自小的经历、还有后来成长过程中种种的历练，早就赋予了他残缺的性格。
他已经习惯去成为一个驾驭者，习惯去蚕食成功的快感，习惯去修缮自己的不足，习惯去萎缩自己的欲望。
所以，当意识到她能彻底左右他的意志，无关生死的时候，他本能的就开始排斥。他没有办法亲手给自己缔造一个致命的弱点，可是他又没有办法承受失去她的绝望。
矛盾的情感时时炙烤着他，让他焦躁、低迷。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爱人，他自责、怜惜。这种种情绪倒不出，压不下，足以让他迷茫、却步，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份感情，怎样面对自己最初就认定的爱人。
此时此刻，呼吸着怀里夹杂着药水味的馨香，他心里无比平静。才知道原来什么都比不上这份简单的拥有。
“笑笑，以后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要离开我；即使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伤害了你，也请你给我改过的机会。”
“恩”。
也许是夜真的深了，也许是凌书亦的怀抱太温暖，常笑笑已经眯着眼睛，陷入混沌，只知道凌书亦在她耳边低语着些什么，也没有听仔细，下意识的就答应着。
完全不知晓她的一声迷糊的轻哼，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卖”给了某人，而且分文未取。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常笑笑车祸（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