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河邊的韌草，無法與水裏的你相遇》向阳的草

1、我是河邊的韌草，無法與水裏的你相遇

　　愛情是一劑沒有解的毒。
　　【一】
　　16：00 -連續六個小時的手術，沈睿下臺後第一件事便是脫下口罩，洗手，開機打開微信。看到夏洛發的朋友圈【生病了，難受】。沈睿的眉頭略微一蹙，她翻開排班，明日夜班。還好，打個飛的過去，明天就可以回來。
　　訂了機票，匆匆套上外套，驅車趕往機場。一路上都是車，沈睿有些焦急，但卻無可奈何，直至出了城區才算有所緩和。
　　因爲手術下臺後從醫院出來匆忙，沈睿沒吃任何東西，高消耗的體力，令她有所睏倦，演着嘴打了個哈欠。愛情果然是卡路里，供人消耗。
　　【二】
　　20:30 -飛機落地，機艙外已是一片霓虹。燈光如同射線一般穿越而來，沈睿拿手遮擋，她有點不適應。打了夏洛的電話，無人接聽。她心急如焚。
　　按響門鈴，夏洛看到沈睿一臉吃驚，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了。沈睿手上提着從路邊超市買的食材。
　　“還好嗎，我剛剛有打電話給你。”像是在解釋不是突然造訪。
　　“哦，剛下午吃了藥，睡了，沒聽見。”
　　“正好，沒吃飯吧，我買了點食材。”沈睿搖了搖手中的袋子。
　　“恩。”夏洛側開身，讓出了通道。
　　沈睿脫鞋走了進去，放下外套，便開始忙碌，將食材一一拿出來，一些放冰箱，一些拆包裝。然後淘米，放水，架鍋。夏洛想要幫忙，沈睿擡頭對她笑了一下，溫柔地說：去休息吧，好了叫你。
　　“今天不用值班莫。”夏洛倚在門邊問道。
　　“哦，不用，剛好下了一臺手術。”沈睿順手將切好的菜放進旁邊的碗裏。
　　“其實，我沒事，你過來也不方便。”夏洛悠悠開口。
　　沈睿頓了一下，縱使拿手術刀多年練就的手藝也切到了手指，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不知是爲了那句話，還僅僅真的只是切疼了手，她沒有轉身，將手指放在嘴邊吸了一下，血腥味入口，充斥味蕾。然後假裝洗菜沖掉了陸續冒出的血珠。
　　“反正剛好有個朋友來了這裏的醫院，來看一下，順道一起。”沈睿轉過身面對夏洛，她將手背在身後按壓，這是一個拙劣的謊話。
　　夏洛不置可否，一言未發。沈睿哄着她除了廚房，自己則繼續勞作。
　　內心的苦澀卻如喝了兩杯黑咖啡，交感神經興奮，導致心臟也劇烈收縮而顫動，心酸瀰漫整個胸腔。哈，看來自己真是人才啊。

　　【三】
　　23:00 -夏洛喝完粥後，早早被沈睿催促睡覺。一個人整理完殘渣，打掃衛生，歸整了冰箱的食材，才算塵埃落定。她坐在沙發上看着指針一個個走動。
　　門咔嗒關上，沈睿蹲在門外的走道上，把頭埋進了膝蓋，心似被門夾了一下，沒來由的酸疼。
　　到底是爲了什麼，自己的關心在人看來都是多餘，或許甚至是負擔吧。
　　愛情，你果然是一劑美麗的毒藥，能將心變冷，最後肝腸寸斷，卻依然很多人前赴後繼地甘之如飴。
　　【四】
　　0:00 -沈睿來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罐紅牛，一包煙。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開始煙霧繚繞。她幾乎不吸煙，今夜卻想一煙解千愁。
　　清冷的月光鍍在她的臉龐，更顯孤寂。
　　修長的手指此刻拿的不是手術刀，而是一支支煙卷。
　　沈睿擡頭透過煙霧，迷濛地望着那24小時營業的標誌，她拿着紅牛朝它做了一個乾杯的手勢，對影成三人。心想：還好，還有你陪着我。
　　店裏的小姑娘看着門口那個疏離沒落的女子，心下孤疑，莫不是被哪個男子拋棄了吧，可是，長相清秀，身材窈窕，還有那修長的手指，衣着品味也可以，那人可真沒眼光呢。小姑娘就是愛庸八，庸俗加八卦。

　　【五】2：00 -沈睿折回店裏買了一個菠蘿包，凌晨的霧氣裏透着絲絲涼意，付錢時小姑娘推薦她買點關東煮，暖身又好吃。
　　沈睿不忍拂了眼前人的好意，就買了幾串。果然，胃裏開始有點暖意流竄，她微笑地表示了感謝。
　　小姑娘看着她的側臉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有心事。”
　　沈睿愣了一下，繼而優雅地回到：“哦，沒事。謝謝。就是有點累。”
　　小姑娘繼續道：“身累只傷胃，心累可就傷肝了。”
　　“那要是身累加心累呢。”沈睿好整以暇地問道。
　　“那就是慢性毒藥，五臟六腑可都沒好的了呢。”小姑娘一本正經地答道。
　　這一席話，逗得沈睿冰冷的內心漾起一絲暖意。“原來我在慢性自殺啊，果然呢，心總會感到被針刺了一下，呲的一聲，連血液似乎都停頓了呢。”
　　“我就說嘛，你看是不是，不過呢，我看還有救。”小姑娘越說越來勁。
　　“噢，那我倒要洗耳恭聽。”沈睿在手術臺上救了數不清的生命，輪到自己卻病入膏肓，不免心中莞爾。
　　“這個心累是毒液進入血液回流到心臟的原因，惟有放血排毒才有救，重新開始。”
　　沈睿心下惘然，是啊，不過恐怕早已毒血攻心沒救了呢。重新開始嗎？

　　【六】
　　4:00 -沈睿謝過這個深夜陪伴自己說話的小姑娘，她裹好外套，攔車前往機場，她在車上發了一條短信給夏洛{好好休息，我走了}
　　愛情的毒液已經漫過全身，她爲此丟失了自己，陷入了自己製造的迷宮。但她有了決定。其實出口一直在，只是自己視而不見擺了。
　　天邊露出了曙光，如生命般孕育出新的希望。

　　【七】
　　愛情不是堅持就會勝利，它永遠無邏輯可循。放下，是對自己的救贖，也是對另一方的善意。很多時候我們執着於不必要的執着，既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你一直給予蘋果，以爲這就是對她的好，殊不知道對方最不喜歡的就是蘋果，每次咀嚼都是一種負擔。放過自己，放過對方，這才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