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公子涟

5、第 5 章

　　多年来，子玥作为一名所有人眼中的寡言优秀的少年，在十八岁快要结束时顺利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看着哥哥独自背起行囊到遥远的南方去求学，子珺心中有所缺失，但终究没有说任何话。站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有不少人拥抱吻别，执手相看泪眼，尽管子珺鼻子发酸，但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吝啬显露感情的人，只是淡淡的对着已经缓缓启动的列车挥了挥手。直到车窗里那张已如父亲般英俊的脸再也无法看到。

　　子玥的离开，让子珺显得更加孤独，时常有空虚的感觉。子玥很少打长途回家，兄妹俩亦不通信。十四岁的女孩子并不了解自己的感情，对远在他乡的哥哥是依赖，抑或是依恋。常常想在信笺纸上写一些话寄给哥哥，只是当笔落在纸上时，所写下的总是那两句话：“你过得怎样？我和妈妈都很好。”没有称呼，亦没有署名，反复看几遍后，撕碎丢掉，一次都没有寄出去过。

　　渐渐的，已将子玥作为了榜样，对子玥所经过的一切开始向往，甚至是疯狂的迷恋，于是她开始向子玥所考取的大学努力。

　　这样可以靠得哥哥更近些吧。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每年的假期，子玥仅在春节时回来几天，然后就又返回学校，在附近找些零工，继续学习。于是四年来，子玥给子珺留下的印象似乎并不很深，是父亲，是兄长，或仅仅是一个英俊的陌生男子，子珺开始分不清楚。

　　年纪的渐长，子珺孤独的踏过懵懂的青春期，身边的女孩子们开始注重装扮，并频繁的换着男友，而这对家境清贫且在同学眼中仅仅是寡言清秀的优等生的子珺来说，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她要做的只有一个，就是考上哥哥上过的大学。

　　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母亲因多年的过度劳累去世了。子珺望着太平间那个苍白而冰冷的躯体，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当初母亲饱受痛苦迎接了她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而此时，她却如同一个傻瓜一样，为母亲逝去的灵魂送别。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躺在面前的这个原来曾与自己一体的女人是那样伟大，创造了两个生命，最终又为他们劳碌一生而匆匆离去。但此时仅仅遗留下一具毫无知觉，毫无感情的□□。子珺伸手去抚摸，从记事起她就几乎没有与母亲有过很多□□上的接触，可这时，母亲的身体没有生的气息，像是一根枯木放在那里。孤立无援。

　　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陌生人把那根枯木推进了火炉……

　　因为母亲的去世，子玥赶了回来。他们看到从火炉里送出的一堆灰白色的东西，然后有人用铲将混在其中的块状物击碎。子珺不敢相信，眼前这堆灰白色的东西就是操劳了一生的母亲。常年对感情的吝啬几乎让子珺忘记了如何去悲伤。子玥缓缓将她拉如怀中，小珺，小珺，想哭就哭吧。子珺心里一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子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哭完了就都结束了，重新开始去面对一切吧。

　　子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终于平静了下来，但身体还是在不停的抽搐，无法自控。子玥的双臂紧了紧，她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如镇魂曲般，然她感到平静与温暖。她忽然隐隐发觉到子玥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于是放开他，退开一步，看见他眼睛发红，脸上挂着泪水。多年来，子玥一直扮演着一个坚强的角色，不说一句难，不喊一声累，只是默默的保护着子珺。这时不禁让子珺微微心痛。

　　即使是此时，子玥仍是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连忙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你要做的是好好面对高考，爸妈就算不在了，也会希望你有个好的将来。子珺抬起头，看看眼前的男子，与过去一样的瘦弱，但却已经带着成熟的气质，那样的一张脸，从某个角度看便如相片上的父亲一般英俊，同时却还有着母亲一样清秀的眉目。子珺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却听子玥问道，小珺，想考哪所大学？子珺一愣，××理工。竟是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惊讶为什么没有告诉哥哥她要报考他曾经上过的大学。子玥笑了笑，比我当年有志气嘛。学费的事不用你担心，我已经与德国的一家公司签了合同，七月份便能去工作，所得的薪水足够你四年的费用。

　　后来子珺才知道，子玥是放弃了学校保送研究生的机会去工作的。

　　高考迫在眉睫，子珺看着校园里牵手的情侣，心中分外平静，她不需要爱任何人，她只要有哥哥便拥有了一切。

　　学校体谅子珺的情况，免费让她住进了学校的宿舍。这段时间内，每天最后一个回宿舍休息的是她，最早一个起床学习的还是她。周围人纷纷议论，子珺一定是非清华不考了啊。但也有人做了解内幕状，她的目标是××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