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赏荷（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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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竟然是李静婉。司湘雨没想到是她，乔自芳和王梅若也都吃了一惊。
方才几人还谈笑风生，转眼间便能说出这样的话，司湘雨想，此人若不是心思深沉，便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得罪她了。司湘雨不动声色，道：“即有人这样说，那我只好献丑了。”
司湘雨走下座位，取下随身佩戴的宝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宝剑似一条游蛇一般缓缓游动。口中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司湘雨身子轻轻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只见她单脚落地呈雁落平沙式，剑尖稳稳地点在萧瑶的鼻尖。萧瑶吓得面色惨白，冷汗都流了下来。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司湘雨轻笑，身子后仰收回剑势，就地一个后空翻。随后，她身形越动越快，渐渐的只见衣袍摇曳，宝剑寒光闪烁。司湘雨的吟诵却气息平稳，丝毫不乱：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话音落下，司湘雨也收起剑舞，稳稳地站好，抱拳道：“献丑了。”
此刻，却听从外面传来一声叫好，“好！”接着，从亭外进来一行人，为首的竟是萧珂，后面跟着司湛，还有两名司湘雨不认识的男子。
萧瑶看到来人一愣：“皇兄怎么来了？”
萧珂道：“听闻东湖荷花盛开，如此美景岂能辜负，因而邀了好友一同游湖。有幸能欣赏到湘雨妹妹精彩绝伦的剑舞，真是不枉此生啊。。”
乔自芳笑道：“四公子聚齐了。”
原来那个子最高，肤色略黑，剑眉星目的便是乔自芳的兄长乔自茂。另一个中等身材，相貌美丽堪比女子的是周坎。司湘雨想起他喜欢男子的传闻，深觉有理。
四人入席，司湛在司湘雨身旁坐下，低声问：“可有受委屈？”
司湘雨笑道：“湘儿那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了的。只是潇河公主好大手笔，用了梦里合欢。”
司尔裳借着斟酒，低声对司湛道：“萧环在楼上。”
司湛眯了眯眼，招手叫过卫二。卫二领命去了，片刻之后回来：“都办妥了。”
司湘雨纳罕：“什么都办妥了？”
司湛转着手中的酒杯，冷笑道：“萧环必是先于你们潜入岛上，然后将船只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我命卫二找到他的船，在船底砸个洞。”
司湘雨忍俊不禁：“好主意。”
司湛冷哼：“敢打我妹妹的主意，这般教训他是轻的。”
周巽不知哪来的勇气，提议继续才艺表演。她选了琴，弹了一首《出水莲》，琴声清丽，意境清幽，只是太过紧张，弹错了好几个音。
司湘雨摇摇头，再聪慧的女子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也会变得笨笨的。
众人又饮了一回酒。萧瑶此刻表现的十分稳重收礼，竟一点不似方才蛮横张狂的样子。司湘雨起初以为自己舞剑吓到了她，后来发现，萧瑶不时的紧张偷眼看萧珂一席，似乎十分害怕这位皇兄。司湘雨觉得奇怪，萧瑶也有害怕的人。
见日头西移，萧珂提议回去，萧瑶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反对。众人离开湖心亭，依次登上画舫。萧珂四人来时只乘了一只小舟，此刻也上了画舫。司湛叮嘱人摇了小舟，跟在画舫后面。
席间坐了许久，司湘雨上直奔甲板上舒展筋骨。司湛本欲陪司湘雨，周坎打趣儿道：“瞧瞧清远多疼爱妹妹，一刻也不肯离开。我和自茂都有妹妹，都不像你这样盯得紧。”
乔自茂性子耿直：“清远和妹妹多年不见，不像我和自芳从小打到大，现在见了面还是恨不得打起来。”
乔自芳捶了乔自茂一拳：“有这么说自家妹妹的么，说的我像只母老虎一般。”
周坎道：“可不就是只母老虎么。这一拳亏的是打在自茂身上，若是捶在我身上，只怕早就骨折了。”
王梅若斜他一眼：“自己柔弱的像个大姑娘，还好意思说呢。乔姐姐，我们一处说话去，不跟他们这些男人一起。”
乔自芳和王梅若手挽手去甲板上找司湘雨。二人甫离开，周巽便红着脸走过来：“司公子，我，我前几日读书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向你讨教。”
司湛只欲拂袖离开，周坎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做西子捧心状：“哎呀，适才乔姑娘和王姑娘好凶，吓得我现在心还砰砰跳。清远，正好我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也教教我吧。”
司湛实在不想理他这无赖，道：“广平王殿下学识渊博，问他去。”
周坎抿嘴一笑：“你可四处瞧瞧，哪里还有二殿下的影子呢。司郎不许走，我们兄妹今天就赖上你了。”
乔自茂转过脸去，兄妹喜欢同一个男人什么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萧珂尾随司湘雨来到了甲板上，恰好撞见司湘雨以为四下无人，大模大样地伸懒腰。萧珂不禁笑出了声。
司湘雨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萧珂，忙道：“失礼了。”
萧珂道：“不妨。湘儿在我面前一向守礼的紧，难得见到如此天真可爱的一面。”
司湘雨闻言脸红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萧珂见她低头害羞的模样，心里发痒。可是此处人多眼杂，只得另起一个话题：“妹妹可是喜爱李白的诗？”
司湘雨听到诗来了兴致：“幼时哥哥教我诵诗，读到那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尓同销万古愁’，被深深的触动。当时年幼，不晓得这世上有怎样的烦恼竟是如此难以排解，而且竟有人能舍得那些旁人艳羡不已的珍宝，只求杜康解忧。自那时起，我便爱上了李白的诗。后来读的多了，愈发觉得李白诗作的瑰丽壮阔，狂傲不羁。有才情的诗人太多了，可是能够说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唯有他一人。”
萧珂道：“想不到湘儿竟是有如此心胸的女子，倒是与娇弱的外表不相符。”
李静婉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突然插话道：“李白虽有大才，可是到底太过天真，最后才落得个流放漂泊，醉致疾亡的下场。”
司湘雨注意到，李静婉虽面色微红，却是强自镇定地望着萧珂。那目光里无数的情意，司湘雨瞬间就明白了。
却不知萧珂是没有看到还是装作不知，只温和而冷淡的说：“倒不知李小姐也懂诗。”
李静婉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气馁：“我虽懂得不多，也知道李白参加永王幕府，兵败流放。参与犯上作乱的，即便再有才华，也是乱臣贼子，不值得推崇。做人当如杜甫，忠君爱国，至死不渝。”
萧珂显然被扫了谈诗的兴致，多年的涵养依旧使他风度翩翩：“李小姐言之有理，只是……”他想说只是李白也是一腔报国，只是不懂政治罢了。
李静婉却忙着表现自己：“除了诗，我还懂音律。方才还吹奏了一首《长相思》，殿下来得晚了，我再给殿下奏一遍。”说着，抽出腰间的竹笛便吹奏起来，只是心神不定，太过急躁，气息略微紊乱。
司湘雨心想，与其在此惹李静婉嫌，不如留点空间给两人：“站了许久有些累了，我回去坐坐。”
萧珂面上波澜不兴，心思却随着司湘雨一同离开了。悠扬的《长相思》散开在东湖面上，画舫拨开田田荷叶。微风徐徐，不知搅动了多少人的心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赏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