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池公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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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镇国公寿辰之后，司湘雨又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池公子，或者说，段尚轩。司湘雨把在镇国公府花园遇到段尚轩的事情告诉了司湛，只不过将两人的谈话内容都隐去了，只说段尚轩看到她便离开了。司湛听后眉峰紧蹙，立刻又返回镇国公府，一直待到第二天凌晨才满身疲倦的回来。司湘雨亲手煮了养神汤命尔裳送过去，自己却不敢过去探望。段尚轩的话，或多或少对她产生了影响。
此后的一段时间司湛十分忙碌，司湘雨并不常能见到他。于司湘雨而言，这似乎成了一件好事。虽然知道了段尚轩的身份，她还是不断地回味重放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想去问司湛这些事情，她想，如果那些都是真的（虽然她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哥哥选择隐瞒一定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强烈的好奇还是驱使她不断的探寻着生活中的每一条蛛丝马迹，试图能够发现任何佐证或者反驳段尚轩所言的线索。
司湘雨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漫不经心的慢慢摇着。时近八月天气转凉，菊花独立秋风，却依然有些萧索的味道。
司湘雨首先想到的是“萧彻”和镇国公府鲜血一般的虞美人 。“萧”、“鲜血”。听起来似乎是一段皇家隐秘血腥的历史。也许司家和皇家有什么牵扯瓜葛？司湘雨苦思了半天，巫樊二老曾经把天下大事都尽数教于她，甚至许多皇家机密隐私她也都有所了解，可是二老从未提过司家和萧家有何关系。这一点，她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了。
她又想到了望月楼。望月楼不只江都一家，在几乎所有的南越主要城镇里，都有一家望月楼。别人只道望月楼的老板家大业大，却很少有人知道望月楼背后与司家的关系。她此前只想着哥哥为官不易，既需要财力支持，又需要及时获得各种消息。而今看来，爹爹和哥哥为何要布置这样密布的情报机构呢？也许……同司家和皇家的瓜葛有关。
司湘雨默默地想，两位老师啊，你们为何从未提过司家和皇家的瓜葛呢。想到巫樊二老，司湘雨不禁又回想起段尚轩的话。“你的母亲也不是简单人物”“巫樊二老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会收你为徒”“你为什么体质虚弱却能练《寒玉经》”。她模模糊糊地记起六岁那年生的那场怪病，身子突然一阵滚烫一阵冰凉。爹爹不闻不问，哥哥请了最好的大夫却诊不出所以然，多少药喝下去都无济于事。听哥哥说起，她曾经很多日陷入昏迷，脉息紊乱微弱。有人建议给她准备后事，被哥哥劈头盖脸痛斥一番再不敢乱说话。
后来，巫樊二老突然来到司府主动要给她看病。那时候她虽在昏迷中，却记得曾有一丝清凉的感觉从手腕蔓延到全身。巫樊二老留在司府，每日给司湘雨诊脉灌药，渐渐控制住了病势。待她好一些后，巫樊二老就提出要收她为徒。司湘雨记得那日巫樊二老和爹爹在书房里关了一日，爹爹走出书房时仰天大笑了三声，看也不看一眼守在书房外的她便大步离开。第二天，司湘雨就坐上了离家的马车。
回想往事，司湘雨越发觉得疑点多多。如果她的爹爹真的只是普通商人，母亲只是西川舞姬，巫樊二老会这样专门跑来为她看病么？要知道，巫樊二老是西川圣族沁雪族的长老，一贯避世不出，哪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只有一半西川血统的人劳动大驾。而且，司湘雨又想到了她唯一的师兄，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到他，司湘雨只觉得，也许每个人都有秘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司湘雨觉得自己脑袋要裂成两半了。司家与皇家，她的母亲与西川沁雪族，这些曾经在她心中毫无关联的事情如今纠缠在一起，司湘雨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所有过去纷繁琐碎的点滴都在她周围拼命的旋转叫嚣，努力的拼凑成一个可能的故事，却毫无结果。
司湘雨放弃了努力，或许段尚轩说的都是假话，只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她又忍不住问自己：“段尚轩为什么要扰乱我呢？”
“或许是为了通过你而影响哥哥。影响了哥哥，才能削弱南越，成就北燕。”
司湘雨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一定是这样的，特别是最后段尚轩说哥哥以为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对她……这样荒谬的事情，她若是相信了才是中了段尚轩的诡计。作为北燕皇子不在北燕国内好好呆着而在南越境内四处游荡，甚至潜入镇国公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是。
司湘雨暂时让自己相信了刚刚那些话，放下了那些胡乱的念头。因为段尚轩的影响，司湘雨这些日子有意的疏远了司湛，想通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听尔裳说司湛此刻正在书房，司湘雨从秋千上下来，准备去书房看看哥哥。
司湘雨进来的时候司湛正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司湘雨轻手轻脚的过去，看到书桌上的茶凉了，准备给他换一盏新的，刚伸出手就被司湛捉住了。
司湛道：“你何必做这些事，叫卫二来做就好了。”
司湘雨搂着司湛的胳膊撒娇：“人家看哥哥辛苦，想照顾哥哥。”
司湛伸手揽过司湘雨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不知为何这个往日里十分自然的动作司湘雨此刻竟然有些尴尬，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还是乖顺的依偎在司湛怀里，像小猫一样蜷了起来。司湛自然没有错过司湘雨一瞬间的迟疑，再想到近几日妹妹努力掩饰的疏远，眼睛眯了眯。段尚轩，你做了什么呢。
司湘雨在司湛怀里小声问：“哥哥，段尚轩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司湛捋着司湘雨柔顺的黑发：“还没有太多进展。段尚轩一向神出鬼没，极难查到线索。这次若不是你在镇国公府撞到了他，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南越。”
这个人竟然如此厉害，司湘雨暗自咋舌，怪不得害的哥哥如此憔悴。司湘雨抚上司湛的下巴，道：“哥哥最近都瘦了，别太辛苦了，累坏了身子妹妹会心疼的。”
司湛握住在自己下巴上摩挲的芊芊玉手，道：“乖。”
卫二进来换了杯新茶，又安静的退了出去。茶香袅袅，秋风习习。透过敞开的窗子望出去，天空高远，白云悠悠。兄妹二人静默无言，依偎在一起享受了一个宁静的下午。
若是他们知道这样的安宁的日子即将变得越来越少，一定会拼命的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若干年后，司湛独立在空旷的殿宇中，看着在秋风中独自摇摆的秋千，会想起司湘雨曾经在这秋千上漫不经心的摇着。菊花开在她的脚畔，秋风挽起她的发丝，衣衫飘动。那是司湛觉得此生最美的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池公子（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