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之无尽的守候（2769）》颜微凉

3、第三章

　　那荒谬的告白过后，骸发觉纲吉再也没有对自己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止如此，纲吉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除了公事公办以外，再无其他。用虚假的笑容对着他，甚至偶尔撞见了，也只是淡漠的擦身而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冷淡至极。

　　骸十分的难以置信——纲吉对他那浓烈的感情，就像是一夜之间被冰水浇灭。但他的骄傲使他无法直接堵住来去匆匆的纲吉，揪住他直白的问：你躲着我做什么？

　　他也没有资格这样问。毕竟是他明里暗里的拒绝了纲吉。

　　如斯深沉的爱情，是真的因他的一个拒绝，而被纲吉自己抛弃，还是...根本只是对方把所有的感情都封印在心底了？

　　骸不知道，要把这样一份镌刻在灵魂之上的深切感情...甚至已经超脱了爱情，比那更为浓烈而深沉——的感情封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到底有多痛苦，多艰难。

　　纲吉这一举动不亚于是活生生的将自己的心挖去一大块，任由那巨大的伤口流下浓黑的血，滴在心弦上发出空洞的回音。

　　他说，既然他的存在只为了守护骸，那么便将所有碍事自私的感情剔除，只剩下‘守护’这一意念残留吧。

　　他说，如此一来，再没有所谓‘求而不得’。

　　他说...

　　——骸却什么也不知道。他不会让他知道。

　　“沢田纲吉...”回过神来的时候，骸微微收缩了瞳孔，骇然发觉需要自己处理的文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沢田纲吉’这几个字。

　　手指一紧，握着的笔脆声而断。墨水混着骸被笔杆的断裂面划伤而滚出的血珠，‘啪’的一声将纸上的名讳染成玄色。

　　猛地将废掉的笔泄愤一般的狠狠扔掉，骸盯着纸上的名字，目光闪烁不定。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不如想象之中的那般毫不在乎。

　　——————————————Pride is our original sin.——————————————

　　又过了数天，他们这些守护者和纲吉一同去和敌对家族谈判。

　　——然后理所当然的，谈崩了。

　　他们要在实力仅次于彭格列的敌对家族的围攻之下，逃脱出去。这难度丝毫不逊于登天。

　　骸一直都跟在纲吉的身边，然后满眼复杂的看着纲吉用各种方法和敌人周旋，只为给他们提供逃出去的时间。

　　——甚至不惜于让自己陷入困境。

　　骸深刻的认识到，无论是少年时期的沢田纲吉，还是现在看似已经被染黑的沢田纲吉，都是为了守护而战斗的。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守护’...多么伟大，多么可悲。

　　他看着纲吉战斗中的侧脸，金色的眸理智得冷然，却耀眼而绮丽——那是，名副其实的——比起他额上的火焰还要像——名副其实的‘光’。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专注、认真...甚至是虔诚。好像他的手里没有坠落其他人的生命。

　　只是这样看着，就可以忽视掉背景有多么血腥，全部的心神都被吸引。

　　啊啊——那是阿波罗的转世。虽美，但连亵渎的心思都不敢提起的，无法蒙尘的‘光明’。骸可以看出，那双眼眸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到甚至公正，就好似尸体和活人都一般无二，他都用一样的态度去对待。

　　他想，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都被沢田纲吉所吸引，疯了一样的去倒贴，像是对待神明一般的去膜拜。

　　不只是因为他是‘教父’，更因为...这样的‘光’，足以诱惑本能渴望光明的人类。

　　但并不是说这样的‘光’是愚蠢的‘纯白’。事实正好相反，纲吉从不是良善之辈...更不会盲目而天真的做出帮助敌人之类的蠢事。不可否认的，纲吉确是喜爱所有的美德，喜爱光明...但是，同时的，他并不厌恶黑暗。在他的眼里，黑暗并不代表邪恶，光明也不代表正义。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守护所有他认同之人，为他们营造出一片绝对包容温柔的天空，那一份真心的温柔让人沦陷其中无可自拔。

　　——会被灼伤也甘之如饴。

　　是啊，其实他一开始就明白...所以才会仓皇的逃掉，去排斥。被这样完全不适合黑暗的，纯粹的‘光’所关注，他的感情很快就会脱轨，然后陷入疯狂的迷恋中。

　　不，他的感情已经脱轨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既然如此，便将错就错罢？

　　但是，现在的纲吉似乎已经开始远离他了啊...让他就此放手？不可能。

　　短短的几秒钟，骸的想法转了几个弯，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和纲吉一起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