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纪》青深

2、第二章

　　人生真是不能想太多。出差完回来的几周后，顾知行再次见到纪然。
　　那天她下班后，同事张千打电话给她说是老婆分娩了，要拜托她去PQ公司拿一份广告策划书，她挂了电话便把车掉头开去PQ。
　　大概广告公司都比较讲究艺术，顾知行站在公司的5楼的电梯门口，看着充满艺术气息的空间结构，深感无力，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在饮水机旁打水的一位职员询问何秘书的办公室在哪。这位好心的职员在告诉顾知行怎么走三次她还是有些脑袋混浊，虽然顾知行表面不露痕迹，但是这位职员还是能看出她的不明就里，于是干脆亲自带顾知行前去，“挺多人第一次到我们公司也是像你这种情况，我们公司至今还有不少同事分不清其中一些办公室在哪呢。”好心的职员小妹还主动为毫无方向的顾知行感解围。
　　顾知行心里充满感激，她对这些弯弯曲曲，拐来拐去的建筑最没办法，她的方向感在这种相对狭隘的空间里极差，常常觉得这是她人生的污点之一。
　　兜兜转转拿到策划书后离开，顾知行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翻看手中的策划书，往左拐，再往前走，再右拐，不知不觉竟走进了另一间开放式办公室，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奇怪，刚才来的时候分明没见到这一间办公室的？
　　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个人此时也停下说话看着她，主位上的那位大概40多岁的中年男人她见过，姓司徒。而那位双手搭着胸前，靠在椅子上那位正是数日前在意大利巧遇的纪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上回无意中听了他那么多人生故事，这回碰到正主，顾知行觉得这感觉仿佛是考试被现场抓到一样。
　　“你就是最后一名来面试创意总监的方饰吧。”司徒经理此时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张名单，“气质不错，大方端庄，比刚才几名好多了，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搞艺术就搞艺术，把自己都搞得不伦不类的，像什么。”
　　顾知行知道对方搞错了，急急说：“对不起，我不是....”
　　这位司徒经理明显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来到另一个电脑桌上，说，“还愣在那干嘛，过来。”
　　顾知行也不指望纪然给她说话，从她不小心闯进来时他就用微不察觉的笑意看着她，而在听到司徒经理错把她误认为应聘者时，他嘴角的笑意转化为玩味的弧度。腹诽了他一顿后，顾知行的心态也好起来，突然玩意心上来，就真的来到电脑桌前。
　　“由于时间有限，麻烦方小姐以‘力量’为主题，设计一份海报吧。”
　　幸好大学选修课上得还不错，基础知识都没忘记，软件用得也还算得心应手，不一会顾知行就完成了工作。站在她背后的司徒经理对正在百无聊赖的低头把玩青花瓷杯的纪然招招手，道，“阿然，你过来一下给我点评下这作品。”
　　“好。”纪然放下手中的瓷杯抬起头道。
　　顾知行站起来行至一旁。
　　“嗯，用的是偏为冷峻的色彩。给人感觉是一种沉默的力量。挺不错的。”
　　他赞扬得真情实意，顾知行也不知道他内心是不是正取笑她，她知道自己的斤两，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既然你都觉得不错，那么方小姐...”司徒经理的话止住于门口的敲门声。来者正是何秘书。
　　“啊，顾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刚才忘了还有一份文件要给你，是关于照明展开幕式的项目的，正要追上拿给你，没想到一转眼你就不见了。”顾知行觉得对方来得很是时候，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司徒经理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啊，原来是亚联集团的顾小姐，刚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亚联一直和PQ在照明展上有合作，所以一提起照明展就醒悟了。
　　“原是我不小心闯了进来，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顾知行低低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是我唐突了。”司徒经理说完后为这场闹剧笑了出声，“小何，快，送顾小姐去拿文件吧。”
　　顾知行点了点头离场，抬起头明显看到纪然眼里浮现捉弄人的笑意，在发现顾知行看向他的那一瞬，接着马上转变为凝重的神色。
　　拿到文件后离开PQ公司，刚下公司门口的台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顾小姐。”
　　顾知行转过身，果然是刚才观看好戏的纪然。
　　“你好，纪先生。”
　　顾知行本就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对刚才一事也没有提起的念头。
　　“没想到顾小姐也是Q市人。”显然对方也并不打算提刚才一事。“既然这么巧，不知你何时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报答你上次在意大利时对我的帮助。”顾知行想起自己的名片刚好用完了，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把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他，“不好意思，名片刚好用完了，改天等你有空再约吧。”刚才林景言给她电话约好一起吃晚饭，顾知行被这太阳晃得有点头晕，也搞不清到底是谁有没有空了。
　　纪然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片，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