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踝

14、第 14 章

　　容渊讲述的故事和洛觞讲的截然不同，长安猜想了那么多种过程，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容渊和洛觞是在战场上相识的。容渊是当朝王爷，威风的大将军，洛觞却是前来进犯的领国的君主，君主亲临战场鼓舞士气。容渊却在双方将士喊话的时候被敌方军马最前列的白马银铠的人迷去了心神。千军万马在容渊眼里一瞬成灰，天地间只剩那个傲然的身影。

　　那人甚至对容渊轻笑了一下，虽是极度的自傲和不屑，但是容渊依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容渊本来以为那人顶多是一个将领，却没想到那人却是敌国的君王洛觞，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时，容渊非但没有死心，反而更激起了一股要击败他，得到他的冲动。

　　那时的容渊年轻气盛，认为自己想要的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所以双方交战的时候，容渊铁了心的要生擒洛觞，甚至不惜自己负伤。那场仗很是难打，双方僵持了半个月，洛觞他们才因为水土气候的原因萎靡了士气，容渊趁机一举打败洛觞的军队，攻占了洛觞的国家。

　　其实战局未定的时候，洛觞对容渊是敬佩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容渊那样少年成名，每战必胜的，所以洛觞潜心研究了容渊的战术，双方的地形优势，却没想到最后仍是败了。

　　容渊仍记得攻进洛觞的军营时，他心中并没有打赢了的喜悦，眼中只剩下洛觞黑发如墨，白衣似雪的放肆笑容，眼角一粒朱砂妖冶了时光，一眨眼便是一生。洛觞并没有落魄，他只是傲然站在空无一人的军营前和容渊对立，张狂的笑道：“容渊，你果然是名不虚传！”

　　容渊听见洛觞叫他的名字，却是心里一阵温暖，只想把那个骄傲的人拥在怀里。

　　容渊后来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本来抓住了洛觞，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宫里却突然传来一道密旨，那时还是老皇帝掌权，老皇帝起兵造反夺取皇权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残忍，那道密旨上只给了容渊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洛觞，帝国群龙无主，几年内不会有大动乱，二是屠城，这样即使敌国有人再想复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容渊拿着密旨为难不已，他不愿洛觞死，也无法做出屠城那样的事。容渊迟迟没有动作，宫里传来的密旨却是一道比一道急。容渊被逼的没有办法，出于私心，他还是选了后者。

　　屠城。

　　那一天后来成为容渊的梦魇，他时常会梦见一片血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苦苦哀求，却被冰冷的利刃夺去了生命。虽然容渊事先把一部分人安置到一些比较偏远的村落里，但是还是免不了那样的惨剧。

　　洛觞那时恨透了容渊。若不是老皇帝欺人太甚，一直往他的国家偷偷迁移兵马，害的自己的国家的人生活的苦不堪言，他又怎会率先进犯？而自己敬佩的人却偏偏毁了自己的国，毁了自己的家。让他怎能不恨？容渊每每去见洛觞时，洛觞都是一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的样子，当时的容渊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从未遭受过什么曲折，连带兵打仗都未曾输过，偏偏自己一片真心在洛觞眼里连污泥都不如。

　　容渊便也委屈，既委屈又愤恨，那一天借着酒意抱了洛觞。容渊清清楚楚的记得，洛觞一直没有出声，甚至连容渊强势的进入他时，洛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是淡淡的带着怜悯，带着不屑的笑。却在高潮时，用一把匕首刺入了容渊的肩头。容渊只是抱紧了洛觞，终于拥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头却像是被挖去了一大块似的空洞疼痛。

　　老皇帝不是善类，即使容渊已经照他的吩咐屠了城，他依旧不满，容渊一回城，洛觞便被老皇帝的人给抓走了。一连几天，容渊都打听不到洛觞的消息，心里着急得要命，最后什么封赏都不要，长跪在老皇帝的寝宫三天三夜滴水不进，老皇帝才松了口。

　　容渊把洛觞从牢里带出来的时候，洛觞发着高烧已经昏迷了过去，遍体鳞伤，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容渊心疼极了，眼眶红红的抱着洛觞回了府，差一点就保不住洛觞的命，后来也是不敢让洛觞受一点的委屈，生怕洛觞的身体受不了。可是洛觞自从在王府里醒过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容渊再也看不见那个俾睨天下的洛觞，却只能暗自恨着自己。

　　洛觞只偶尔会对容渊露出好脸色，大多数时候都是倦怠的，容渊对他做什么，洛觞都不去反抗，只是挂了一副嘲讽的笑容任容渊为所欲为。

　　容渊后悔了很长时间，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容渊情愿输了那场战争，哪怕自己死在洛觞手里，也不愿看见洛觞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可惜，一切都不能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