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贺太极

8、解除禁闭

　　“雪，这次你能化险为夷，也是在我的的意料之中啊！”金陵王望着这个少年，儒雅如玉，像极了自己当年的时候，有才华而又不狂妄，蓝色的眸子又常常显示出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野心。

　　雪微微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颈前的蓝色宝石也轻轻地闪着光芒，只是那样轻轻地，却不骄傲，雪微微颔首，“谢父王夸奖。”因为自己的蓝色的眼睛和永远也洗不到的外域的血统，得到爹爹的夸奖谈何容易。

　　金陵王望着雪，这个一直坚强的孩子，从未向自己有过一丝一毫的请求，眼神竟有点模糊，“雪，这次你立了大功，有什么要求，爹爹都答应你。”

　　雪低下头，蓝色的眼睛竟然闪出一丝寒意，渗人心脾。

　　这还是当年的金陵王么？

　　那个对自己极其严格甚至苛刻要求的父王……

　　那个从不允许自己成为第二的爹爹……

　　那个只将父爱留给枫和灵的男人……

　　身为世子，只有更为优秀，更为冷酷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活下去，雪甘愿忍受这一切。

　　只是，父王，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就同年轻时的你一样，我需要更冷酷再冷酷一点……

　　“父王，如果奖励的话，雪希望父皇能够原谅灵儿。”雪抬起头来，对着金陵王淡淡的说道。

　　“就这样？”金陵王望着雪，不能相信。

　　雪点点头“就这样。”

　　金陵王摆摆手命雪离去，雪，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责罚灵儿的，你长大了，真的大了……

　　雪望着颓然坐下的父王，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父王，你真的老了，一个老人的心是不能够在宫廷中保护家人的，那么，一切，都交给我吧……

　　又是新的一天，阳光又偷偷地爬上公主的窗柩，岚灵托着下巴痴痴的发呆。

　　“傻灵儿，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那一个？”灵儿在脑后受到重重一击后，听到那个灵儿至死都能记得的声音说。

　　灵儿摸摸头部，气呼呼的说道：“臭枫，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也不曾见你对那些莺莺燕燕这样。”

　　只见枫翻个白眼，道“我的灵儿妹妹，你倒是说说，哪里有“香”，哪里有“玉”啊？”

　　灵儿这几天在房里闷坏了，可不想和枫耍嘴皮子“我想先听好消息。”灵儿在面具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枫的后话。

　　“傻灵儿，经父皇的无上宽容，今已无罪。”

　　枫卖弄道，他总是在和灵儿逗趣时显示出别样的风采，不是对那些宫中花草所一致。

　　“哈哈，太好啦，灵儿能出去喽！平儿，你听见没，灵儿能出去喽。”岚灵高兴地手舞足蹈。像灵儿这种性子，再深宫中，看似外表柔弱可欺，实则那种顽强倔强的心却如何也改不掉，看似聪明过人，但也是性情中人，不是只在乎礼节的死板的丫头。

　　“枫哥哥，这不像是父王的作风啊？”灵儿高兴过了，聪明自然回归。

　　“嗯，这还不是多亏了雪。”枫盯着灵儿，淡淡的说道。

　　“雪哥哥，他来过了么？我要去见他！”灵儿眼里闪出奇妙的光芒，整个人仿佛有些战栗。

　　枫看着灵儿，笑笑说道“这就是坏消息。雪一早就走了。”

　　灵儿点点头，似乎全然没有了当时那样的兴奋劲。枫望着她，眼神里灌满了失落，只是灵儿没有发现……

　　“少爷，王爷找您去书房。”一个小丫鬟请到。

　　书房内，仍是朴素细腻的装饰，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与平时不同，书房内竟有几个丫鬟，各个面若桃花，姿色中等偏上，却都是彬彬有礼。书房乃是金陵王府的机密要地，设置丫鬟实有不妥。枫看着恭敬的丫鬟，微皱眉头。

　　王爷见到枫来，很是高兴，交谈片刻，说道“如今灵儿已经十八岁，是到解下面具的时候了，本王想你陪灵儿去千佛镇还愿。”

　　枫点点头，心里也是高兴。平时又是很受金陵王宠爱就忍不住问道“父王，雪呢？”

　　是不是有雪的陪伴，灵儿会更开心呢？

　　“雪啊……”金陵王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他还有公事再忙，就随他去吧。”

　　枫点点头。望着这样的父亲似乎有点陌生。看着书房中静立的侍女，枫渐渐有不祥的预感……

　　不必是华美的服装，高贵的出行，只着一身便衣，几匹快马，五天行程，便可到千佛镇。不知不觉，灵儿一行在欢声笑语之中并未感到多么的劳累。

　　已经到了被称作“第二京城”的繁华都市，灵儿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街道上处处是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树梢，一片喜气洋洋。街道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罗刹面具，小贩吆喝声不断。走进城几歩，就没办法向前，街道上挤满了人，人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大伯，这是要庆祝什么节日吗？”枫问向身旁一个卖面具的小贩。

　　“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今天是我们已经流传了千年的节日，元灯节，要猜谜语，戴面具，一夜不停灯火。”小贩笑呵呵的说道“公子，你要不要来个罗刹面具？”

　　枫摇摇头，还是灵儿赶路要紧。灵儿望着热闹的大街却第一次感到没有被排斥在众人之外。街上零零星星的已有佩戴面具的人了，灵儿戴着面具并不显得多么的特殊。

　　枫看了看天色，将要夕阳西下，恐怕今天要在这里留宿一晚了，但那种不祥的感觉却渐渐加深……

　　见灵儿也欢喜，依她的性子，恐怕今天必是要玩个痛快。枫遂向小贩买了几个面具。

　　夜，华灯初上，整个夜市照亮的如同是白昼一般，小贩挤满了街道两旁，人人都带着罗刹面具，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灵儿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放开了性子玩耍。不一会，枫和平儿的怀里就抱满了各种各样灵儿买来的小玩意。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切都是红红火火的，却红的似乎有些诡异。每个面具下方不知道是怎样的面孔，每个面具下方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每个面具下不知道藏着怎样的一颗心灵……在这样的欢乐氛围之中，枫的心口竟有隐隐的疼痛，听着灵儿的笑语竟丝毫没有多少好转。

　　前面围着一大群人，不时地发出欢呼声，鼓掌声，灵儿一溜烟的跑进去，这里是一个变魔术的西域艺人，面具下留着长长的胡子，穿着滑稽的衣服，灵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扮，笑的最欢快，只见这个长胡子的小丑向灵儿深深的鞠了一躬，伸出小手要求灵儿一同变魔术。灵儿微微一惊，倒也没多想，随着小丑的手势走进了箱子。刚刚挤进人群的枫看到刚才一幕，皱紧了眉头，将手按在了剑上。

　　只见西域人伸着手指，围看的百姓跟着大喊“一，二，三”小丑没了身影。

　　“不好!”枫扔下东西，走进木箱，箱内早已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