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事》上官小颖

5、第 5 章

　　高三的日子实在难熬，从周一就数着周日，我们的学校很有人性，每周居然还放一天假。小叶是高二，比我们多半天的假期。所以她在周六的下午就会去我家,等我晚上回去。
　　这个周六下午我刚下课就直奔回家，小叶一开门劈头就说：“Queen,我记得上次我们走的时候床是叠好的，怎么我一来看到的是乱的。还有被子怎么晾在阳台上了，沐浴露的盖子怎么没盖阿......我在心里骂，这个罗莎，居然还在我的浴室里洗澡了。
　　吃完饭我帮小叶收碗筷，看见厨房的簸箕里小叶扫的垃圾还没来得倒，我注意到上面有小撮的长发。我和小叶都没有这么长的头发。我看了一眼小叶，她正在专心洗碗，我没说什么。她也是。
　　傍晚我依然和小叶倒在沙发上看碟，这时候电话响了，我一接是罗莎。
　　“Queen！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发短信你看到没？”
　　“我...看到了.”
　　“那你能出来么，现在。”
　　我看了一眼小叶，她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专心的盯着电视
　　“现在不行，我有事。”
　　小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边罗莎依然不依不饶：“我现在和小辉他们在一起呢，就差你一个了！”
　　“我真的有事，今天不行。”
　　小叶爬到我的身上，开始吻我，她总喜欢在我打电话时吻我，她最爱这种调皮的游戏。她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烦了，让我挂了电话。
　　我含含糊糊地敷衍着罗莎，罗莎看我不耐烦，就把电话挂了。
　　一放下电话，我抱起小叶，开始狂吻起她。
　　小叶的笑声，我的笑声弥漫在房间里。
　　“行啦...Queen...我没气了。”我用嘴堵住她的嘴，就像她刚才对我那样。
　　“谁让你刚才不让我打电话来着，我要惩罚你!”
　　然后我们倒在沙发上，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翻来覆去，打闹着，翻滚着...
　　电视出现雪花点的时候，我揉揉眼睛，发现小叶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听见手机又在振，我怕吵醒小叶，连忙接起来，轻轻的走到另一个房间。
　　又是罗莎：“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说，太晚了。
　　“晚？才十点多，这个点还算晚？酒吧才刚开门呢！”
　　我看了看熟睡的小叶，真不忍心叫醒她。但又怕冻着，于是轻轻推推她：“小叶，上床睡吧。”
　　她很困，哼哼唧唧了几声，又睡过去了。我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说实话，要不是小叶很瘦小，我还真有点扛不住。
　　我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上被子。她仍然睡得很香。
　　我蹲在床边看了她一会，然后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我来到阿非他们的排练房，准确地说那只是一间不大的废弃的仓库。看到阿非，小辉，小齐还有罗莎正围着一个空油桶打牌。
　　小辉见我来了，连忙搬了一个箱子过来：“Queen姐,坐，一起打吧。”
　　我对他们的关系转变之神速感到非常诧异，虽然罗莎在电话里说了她原谅了小辉，但转眼见从敌人成了朋友实在让我难以理解。不过我没说什么，以罗莎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小辉傻乎乎的样子，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也是正常的。
　　此刻罗莎正端起一杯酒喝着，她看见我来并没有刚才电话里那样激动。只是看着我，听着我和他们说话。
　　不知为什么，从我来了以后，气氛有点沉默起来，他们收起了牌，开始喝酒抽烟,阿非递过来一支万宝路，我摇头，我不想一身烟味回去见小叶。
　　罗莎也不抽烟，一个劲喝闷酒，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我们聊了一会，我觉得很无聊，有些后悔来这里，
　　我看看表，说：“我还有事，要先走。”我看了一眼罗莎，意思是刚才跟你说过了。
　　罗莎突然说话了：“我送送你。”
　　她整晚几乎没说什么话，突然说要送我，我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便没有拒绝。
　　我们走出来，夜晚的风有点冷，我裹紧了风衣。
　　没有月亮，星星很遥远。我们走在路上一起沉默。拐过了巷口，街上的车多了起来，霓虹闪烁在黑色的夜里，像挣扎在黑暗中的灿烂。
　　我们一直慢慢的走，我在等她开口，可是她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我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紧张，于是想先开口，打破一下沉默的氛围。
　　“你冷么？”我停下来问她。
　　我此刻看到她的眼睛，朦胧的看着我。也许是喝得有点多了，她迷茫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时间过了很久。
　　她说，抱我一下，行么？
　　我愣了一下，她突然扑过来，猛地紧紧抱住了我。
　　罗莎拥在我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着我的腰。我僵直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像黑夜里的一尊冻僵的雕塑。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动作或语言表达我此刻茫然的心情，于是就这样站着，沉默着。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终于把手缓缓的松开，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她说：“Queen，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她不顾我吃惊的样子，继续说：“自从上次从你家回来以后，我发现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又喝多了。”这是我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这个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别怪我的鲁莽，我说出来，并不是想打扰你的生活。也许是感动吧，我觉得你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其实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她怎么敢如此直接的表达自己这样的感情。
　　我试探的说了一句：“罗莎，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抬头笑笑：“是...小叶？”

　　她竟然已经知道。
　　“那天早上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我看到你的房间里有你和一个漂亮女孩子亲密的合影，我感觉你原来是喜欢女孩的。我起来的时候看见你桌上的白纸上写满了一个叫小叶的名字，还有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的封面也写着她的名字。”
　　“你从这些判断的？”
　　“还有，我去洗被子的时候看见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具都是两套，还有两瓶风格完全不同的沐浴露...”
　　小叶特喜欢用果味的沐浴露，而我不喜欢，所以我们一直用不同的香型。
　　“我后来想干脆顺便洗个澡，我打开一瓶，发现和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就用了...”
　　“然后你没盖盖子，流出来不少，害我差点被她说。”我替她补充。

　　她吐了一下舌头：“这么说，我猜得没错了？”
　　既然她都猜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想瞒她了，反正罗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知道在她面前不用担心有什么世俗的眼光。
　　我说：“那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和一个叫小叶的女孩在一起，她很好，我很爱她。小叶离不开我，除了她，我不会在喜欢其他的人，不管是男是女。”
　　我说得很坚决，我不知道是否会伤到罗莎的心，但是我想，既然她已经知道我和小叶的事，她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我喜欢一句话，‘我爱你，与你无关’，你可以当今天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喝多了。”
　　我点点头。
　　她又说：“不过，你答应我，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么？”
　　“当然。”我拍拍她的头，她笑了，笑的却很苍白。
　　“那我走了，你回去吧，太冷了。”转过身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慢慢的走在街上，霓虹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车流在我身边穿行而过。我把风衣裹的紧紧的。一切的喧闹都与我无关。
　　我的脑海里始终呈现转身的一霎那罗莎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后来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想让我有心理负担。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始终觉得有些愧疚，小叶曾说过我最大的缺点是不会拒绝别人，不忍心伤害到别人，这样反而会伤害到自己。
　　小辉跟我说过罗莎的事，很小就辍学出来谋生，听说她曾被一个□□的大人物包养过，后来被甩了，就到酒吧唱歌。一个女孩那么早就踏入社会，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道她被包养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从她的性格，我想那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我觉得她缺少的是一种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人性的关爱。
　　我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罗莎：“好好照顾自己。”

　　我在一条很宽很宽的路上走着，走得很快。路长得没有尽头，路上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每一个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都觉得紧张，因为他们的眼神，有的是异样，有的是诧异，更有的是愤怒。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感到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压抑。路很繁华，但我根本无心观赏。我低着头，只想快点走道路的尽头。离开这里。
　　可是路是这么的长，长的我无论怎么加快脚步也看不到头，我感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跑了起来，身边的人开始变得模糊，如同电影里拉长的线条。
　　我几乎要疯掉了，我感到胸中有一股压抑的东西想要迸发出来。
　　然后我突然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停的喘着气。

　　我经常做这样的噩梦，醒来后我觉得胸中闷的难受，转个身，看见身边的小叶睡得很香。
　　我悄悄地爬起来，披上衣服，走到阳台上，大概天快亮了，能隐隐约约看见鱼肚白，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我在阳台上看见下面有一对老夫妇手腕着手，出门晨练去了，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一直到背影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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