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一个是这样》莫小幂

12、医院

　　沈冰是个很守时的人，我觉得我到的已经很早了，但她似乎已经在广场上等我很久了。她今天一袭白裙，很长很仙的那一种，摆脱高中校服之后，她貌似变得更冷了。
　　“你来了，谢谢。”我真不懂她为什么总是感谢我，也许她因为她的冷而太寂寞了。
　　“不客气，我真没想到你会找我出去，咱们去哪啊？”这句话我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她不找我，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她，我不喜欢这种冷冰冰像冬天一样的女孩，她在想什么、喜欢什么、难过什么，我完全不能了解，我更喜欢像夏火火那样热情如火的女生，至少她要什么我懂。其实我更喜欢像春天一样的女生，因为春天总是那样的明媚和温暖。
　　“去医院。”
　　“去医院，你有病啊？”这话问出口我才意识到有多失礼，也许平时和夏火火待惯了不觉得，但是毕竟旁边这位不是夏火火，但她似乎有些发呆，听不到一样。
　　“你生病了吗？”
　　“啊？没有，不对，应该算有吧，你陪我走吧，一会你就知道了。”她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跟着她走了，她一路没有说什么话。也许是出于双子座的好奇心，我总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去医院，是去看病人，还是看自己。但她的沉默，已经让我到了抓狂的地步，我甚至猜测她要诱拐我去卖掉一个肾，去买当下最流行的IPHONE。
　　我们进到人民医院之后一直在绕弯弯，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她领着我穿梭在这个白色又恐怖的大屋子里。走的时间越长，她攥着我的手越用力，到了最后我甚至有些疼，但是她没有发现，依然领着我在走。
　　最后我们来到妇科，刹那间，我明白了。如果这时我还不明白，夏火火一定会骂我笨死了。
　　“我就是要来这，你懂吗？”
　　“我懂，你要做。”
　　“人流，不用不好意思说，我就是做这个。麻烦你能等我一下吗？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好，你去吧，我等你。”这个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位于我这个身份既不能安慰也不能教导，因为我什么都不了解，我能做的只有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告诉她我在外面。
　　“10号，沈冰。沈冰来了吗？11号”
　　“10号来了，马上过去。”
　　“快点，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的那。”小护士叫完号就进屋了，沈冰把包给我，然后朝着叫号的那屋走过去，后来沈冰快走了两步，想随着那个小护士一起进去。她在进屋之前又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怕我把她包拿走还是需要我坚定她的决定。
　　10号，好多人排队，不知现在是什么了，流产也变成了一种社会风气。虽然随着无痛人流的发展以及中国人的思想不断开放，但也不能在一个个短短的早晨就处理掉十个孩子，而在处理掉这十个孩子之后，他们还要处理掉无数个孩子。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因为一个和我不亲的同学现在也躺在里面。手术室的灯亮了，我多希望沈冰能考虑考虑，或者从手术室跑出来，但是没有，我就在手术室外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夏火火来电话了，而我没有接，因为我现在很恐惧，甚至在发抖，这本来应该是孩子爸爸妈妈应该经历的事，我却在替他们做，也许他们也在这样，但我却看不到，甚至孩子爸爸是谁我都不知道。如果这事发生在夏火火身上，我相信我会打死她，再打死那个男人，但是沈冰，我不清楚，现在的我只剩下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