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章鱼仔仔

23、第23章 黑衣女子

　　穆炎缓步地走着，就看见前面有个女子的身影，当下安静地走了过去。
　　“本宫不是说了嘛，不用你们”，贺兰雨如一转身，就望见那席间的黑衣少年，此时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有些促狭地道，“呃，公子有何事？”
　　“没事，只是席间太过热闹了，我有些不太喜欢这种喧嚣，故而出来走走。想不到竟在这里碰到公主殿下…”，穆炎看看贺兰雨如，就见她脸颊上已露出淡淡地红色，想是她刚才确是有些多了，便关心道，“酒后吹风容易着凉…殿下”
　　“我以为公子未曾见到呢～”
　　不知贺兰雨如说的是什么意思，穆炎当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呃？什么，殿下指何事？”
　　“我被几位公子灌酒一事，我还以为你未看到呢！”
　　穆炎皱皱眉，似是从贺兰雨如的语气里，嗅出了一丝嗔怪的味道。
　　贺兰雨如看到穆炎的样子，也意识到了似乎自己没理由责怪眼前这位，遂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一时间两人无话，就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景色，过了许久，才听穆炎道：“在下穆炎，冥国商人，今日能和纪国长公主在此闲谈，真是荣幸之至！”
　　“穆炎？商人？你？米粮界的巨头‘穆记’是…”
　　“正是在下家里经营的…算不上什么巨头，殿下真是过赞了！”
　　“哦？是吗？你们‘穆记’在凰初十八年就已经开业了，只是当时规模并不大，但是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说是冥国米粮界的龙头大家，也不足为过吧？何况，你们现下的商号遍布三国，就连我们纪国都城，好像也有呢！”
　　“殿下真是见微知著，观察细致，穆某佩服！不知穆某可否有幸邀殿下一起散步？”
　　“这…”，贺兰雨如有些犹豫，面前这少年虽只是初识，但有时却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熟悉气息…
　　“若是殿下这么快就回去了，估计免不了又会被一大群苍蝇围攻的。”
　　“你！你这人！”，听了穆炎的话，贺兰雨如面有不快，心里骂道，‘把他们比作苍蝇，那岂不是把本宫当作…哼！这人还真是不会说话！’
　　穆炎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在等着贺兰雨如的答复，就见佳人款款走来，却在贴近自己跟前时，‘不小心’地错开了一下脚步。紧接着，便是自己右脚的一阵疼痛，直上大脑。
　　“我靠，啊！疼疼疼！殿…殿下，你踩到…穆某…的…脚了！”，一阵龇牙咧嘴，穆炎话都说不利索。
　　没注意到穆炎的用词，贺兰雨如只顾着得意自己的成果：“哎呀，本宫真是对不住穆公子，不好意思，刚才走路时有些头晕，可能是酒醉的缘故…”
　　“呃，呃，没…没关系…能被，能被殿下，踩…踩到，是穆某的福气，呵…呵呵…”
　　贺兰雨如一听这回答，两眼就一直不停地翻，心想这人不是傻呆呆的，就是个会讨女子欢心的家伙。当下也没了好气：“既然穆公子腿脚不便，那这步还散吗？”
　　“散！这个步一定要散！”

　　二人沿着宫里的小路漫步，贺兰雨如在前，穆炎在后。
　　数着自己的步子，穆炎的思绪有些混乱：都已经四年未见了，没想到如姐姐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难怪刚才那么多的人，争着抢着接近她！若是，若是我没掉下山崖，她会不会…？不！她一定不会的！当年她就因为不想我破坏她和堂弟的婚事，而和我大打出手的，何况以她现在的容貌、身份、地位，又怎会看得上我林琰洋呢……
　　抬头看着贺兰雨如的背影，穆炎压抑了四年的怨恨又起：记得那会儿刚来纪国时，我虽是对你姐姐怀有恨意，但我始终因为你，而曾打算不再去恨，选择原谅。只是，只是为何你到最后也要丢下我，去和那什么相府家的小少爷谈婚论嫁…你可有想过我当时的心思？为何我对你这么好，你和林琪海都要丢下我？我掉下悬崖的这些年，你是不是参加过不止一次的，这种所谓的相亲宴了？

　　“穆公子，走了许久，怎不见你说句话？莫不是也有些多了？”
　　“哦…啊，我在想，这冥国的宴会结束后，是不是该去别国走动走动了？”
　　“这么说，穆公子这些年都不曾离开过冥国吗？”
　　“呵呵，说来惭愧，我自小被家人送进山里的一位高人那里学习，不曾有机会各处逛逛。而今正好我也已十五了，家人让我回去熟悉下生意，方便以后接管。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趁着还有些时间，该到各处游历一下。不知鄙人可否向殿下要个请求？”
　　“请求？什么请求？”
　　“若是殿下乐意，穆某之后也想先去纪国，能否和殿下同行？”
　　“…这个，再说吧…”，贺兰雨如一听，当下心里厌烦，又是个想拉关系的人，“前面有所园子，不如我们去那里瞧瞧吧。”，岔开话题，抬脚向那园子走去。

　　“这，这是，‘情园’？！”，穆炎看到园子上的那两个字，满脑子的疑惑，“怎么这里也有个情园！是师父剽窃了别人的创意？还是别人无耻的学了师父？又或是…只是个偶然…”，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摇了摇头，也跟着贺兰雨如走了进去。

　　两人顺着园间的小道向内走去。
　　正厅里，东西虽然摆放地错落有致，但上面都布满了灰尘，二人互望了一下，竟都默契地选择了继续去别处看看。
　　“吱呀”一声，穆炎伸手推开了另一屋的房门。这是一件画室，到处可见屋主人的画作，只是……
　　“殿下，你有没有发现，这画作上的人，都是同一个女子，或哭或笑？”，穆炎拿起其中一张画去问贺兰雨如，“殿下！殿下？怎么今天大家都爱发呆？！”
　　贺兰雨如的目光紧盯着桌案上的画作，完全没有听到穆炎的叫声。
　　这在这时，忽听外屋有脚步声响起，穆炎急忙放下手中的画，拉起贺兰雨如就准备撤。奈何公主殿下还未回神，穆炎只好轻声地对她道：“殿下，外面有人向咱们这里来了，你看？”
　　“啊？呃，什么？”，贺兰雨如刚反应过来，身子就瞬间落入一个怀抱，继而腾空而起。

　　穆炎本是想拉着贺兰雨如离开的，谁料这公主半天才回神，而这瞬息之间，那人的脚步已然到了门外，于是只好抱着才回了一半神的贺兰雨如，跳上了屋内的横梁。
　　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似极了亲密无间的恋人。
　　贺兰雨如一时有些不适应，动了动身子准备错开些距离，就听那人在自己耳畔说道：“我知道像我这种小民，和公主殿下这样的亲近，是对您的冒犯。但眼下的情况紧急，请您将就一下吧，别计较这么多了，好吗？”，穆炎说罢，微笑地看着贺兰雨如。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话中的词语却有些似曾相识：“小民受不起公主殿下的好意。”那时洋儿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贺兰雨如也不再言语，抬眼细细看着这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英气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脸上的那微笑，虽不像洋儿的那般温暖，但是却让自己有那么一阵的恍惚，不禁自语：“洋儿……”
　　穆炎身子顿时一僵，也怔怔地看向贺兰雨如。

　　那黑衣人自进屋起，就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这些画，许久，语气有些哽咽：“…空儿…若是现在再让我选一次，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他人了。我是真的傻，到现在才知道，纪国的好坏，原来不是对我最重要的！那人让我来这里，说是这里所有的一切东西，都是你在离世前的时候画的，原来…原来你在离世前，心里想着的，还是我……”，看到画上的点点血迹，心里抽得生疼，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那人说…你那些日子里，经常咳血，却不用任何的药石…你是不是，自那时起，就准备惩罚我了？我现在终于是自尝恶果了…半点不由人……”

　　凰初十三年，冥国皇宫，情园
　　一个体态有些臃肿的女子，正挺着微鼓的肚子，在案上画着些什么，神情专注且认真，下笔勾勒间，画上的女子已然多了不少生气。
　　“情姐姐，空儿在你心里，当真是比不上你的纪国吗？亦或是，你根本就没对我动过感情，否则又怎会将我嫁于他？在你心里，你的国家，永远都是比我重要的，而我只不过……呵呵，咳咳！”，一口鲜血自女子口里咳出，落到刚成的画作上。
　　“空儿！快坐下！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和求死没什么区别！”，男子扶着她坐下，又倒了些水让她漱口，“难道这世上，除了贺兰情，就没有什么可让你留恋的了吗？你别忘了，你肚子里面还有你的孩子，她是无辜的！你怎么能求死？！”
　　“呵呵～情姐姐她不要我了，自我嫁过来，她都不曾问过我一句，即便我让你去传话，她也只是在回着些场面话……”
　　“空儿，她不要你，你更应该好好地活，让她后悔她抛下你！你要在离开她后，活得更好！而不是这般的轻生！你明白吗？”
　　女子似有一瞬间的失神：“你说的对，我不该再这样消沉下去了。至少，应该等我的孩子先出世……她这么对我，我怎么能轻易地就离开！”，沉默片刻，富有开口道，“我若是……若是想报复她，你……会帮我吗？”
　　男子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只要是你的要求，哪个？哪个我没同意过你？你若真是铁了心要报复她，那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的…帮你。”
　　“谢谢你，谢谢！谢谢你依旧还像儿时一样……”，女子闭上眼睛，泪水自眸中滑落，“待我的孩子出世后，贺兰情，你让我受的苦，我要你十倍的还回来。还有你那宝贝到不行的国家！”
　　男子站立不语，只是静静地瞧着眼前人，安静地就如他腰间的那块祥云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