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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新婚第一日,洛曦一身妃子荣装,莲步悠悠来到黎晨宫,依例给身为太子妃的洛黎请安。
      洛黎不禁感叹,那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艳若桃李,端庄柔和的模样可能更有太子妃的模样。
      洛曦福身请安,洛黎淡淡受了,又上前将她扶起。
      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叫什么,开玩笑道:“我该叫你姐姐呢?还是妹妹?”
      洛曦沉默,又喏喏开口:“还怪姐姐吗?”
      洛黎有片刻的出神,又唤了声后头的丫鬟,丫鬟呈上来一个锦盒。
      她取出锦盒里的赤血琉璃镯,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姐姐,这个镯子既然是他送你的,便不要再轻易丢了,有些东西没了,就找不回来了。”
      洛曦的眼泪开始泛滥,突然跪倒在地,朝着洛黎哭:“黎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想看到我们姐妹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洛黎有些诧异,她并没有还在怪她的意思,赶忙去扶她:“姐姐,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不,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洛曦固执地跪着,双手拽着洛黎的长袖执拗不放。
      “姐姐!我没...”洛黎伸手再去扶她,可洛曦拽着她衣袖的手劲很大,推推搡搡,一来一去间,不知是谁的力道没有把握好,本来还握在洛黎手中的镯子被直直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镯子碎成了三段,而这三段正好碎在了刚刚徒步进来的祈谨然脚边。
      洛黎抬头看向祈谨然,很直接地便发现他脸上瞬间闪现的怒意。
      她不再有所作为,定定地看着他俯身捡起碎玉,缓步行至身前,凛冽的眼神射向她,手上却轻轻地将跪在地上的洛曦扶起。
      “侧妃向正妃请安,似乎没有下跪这条规矩,更何况,她是你姐姐。”话虽说的轻,可里头浓浓的怒气,没有逃过任何人的耳朵。
      洛黎正要解释,洛曦却抢了话头:“谨然,你别误会黎儿,是我对不起她,我希望她能原谅我,所以才...”
      “曦儿,你并没有对不起她...”
      前一刻还是温柔的神色,在转向洛黎的瞬间,顿时消失的无隐无踪,只剩下冷冽淡漠。
      他放开洛曦,向洛黎走近了两步,近的只有几寸而已。
      洛黎慌张地低了头,耳边却听到他近乎无情的话语:“尽管你是正妃,可她仍旧是你姐姐,即便真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也不该这么对她。”
      洛黎听这话,深知自己是逃不脱责难洛曦的罪名了,可她再如何迁就,还是会有脾气的。
      她抬起头,直视祈谨然的眼睛,嘴角倔强地翘起:“太子,您严重了,您和姐姐并不曾对不起我,即便真要有人赔罪的话,这个人也该是臣妾,毕竟是臣妾毁人姻缘,不过,即便臣妾再如何罪过,现今,臣妾仍是你太子殿下八抬大轿抬进你们皇室大门的太子妃,该有的权势和尊重,请太子一一给全了!”
      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怒意更深了一层:“好!太子妃,这些我都会给你,唯有曦儿,也请太子妃高抬贵手了!”
      “你!”
      祈谨然扶着洛曦转身而去,没有片刻的犹豫。
      洛黎站在原地,有过后悔:难得才见一面,何苦逞一时之快,与他摆了脸色,以后还要如何相处?
      如果哪次见面,可以是和和气气的,那多好。
      洛黎开始怀疑,是不是新婚当晚,他没有揭她盖头便逼着她开口说了话,如此才会导致现在这般的后果呢?
      第二日,太子宫上上下下都得了太子殿下的口谕:从今往后,太子宫里,正妃与侧妃齐平,不分等级,侧妃一切事务安排与权位均与正妃别无二致。
      小太监来传口谕的时候,洛黎正在写信,写一封能送给祈谨然的信,信里有对祈谨然昨日冲突的歉意以及她想对他说的心里话,可是她发现自己怎么写都不能表达出她此刻复杂的心境,废纸揉成的团扔了一地,连饭都一口没吃,她依旧没有写出一封像样满意的信来。
      直到口谕到了,她终于才死心放下了笔,那时,她心明如镜:即便这封信写的再如何生动真诚,结果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或许能换来一句:“黎儿,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这两个月,洛黎过的很清淡,因为没有人往她宫里踏,对于原本好玩儿的她来说,过得还是挺辛苦的。
      这天,洛黎闲来无事,于廊里摆了张藤椅,手里捧了本书,闲闲地翻着。
      远处急急跑来一人,口中还拼命喊着“小姐”。
      洛黎定睛一看,正是她的贴身丫头若琳。
      前段时间,洛黎的娘亲心疼她,怕她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又没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便遣了若琳进了宫来陪洛黎,这才让洛黎两个月来稍稍好过了些。
      “怎么了你,匆匆忙忙的,可别被宫娥们看了笑话去。”洛黎笑着打趣。
      若琳有些喘不过气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洛黎有不好的预感:“慢慢说,别急。”
      “夫人...夫人出事了!”
      “什么?!”洛黎手里的书脱落,站起身来问若琳:“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若琳哭道:“他们说夫人...夫人把曦妃娘娘推下了台阶,曦妃娘娘的下腹便疼痛不止,流了满地的血,结果...结果御医一诊治,才知道...曦妃娘娘有了孩子,可是...不幸小产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黎被这突来的消息惊地不知所措,“那娘呢?娘现在在哪儿?!”
      “被...被太子送入了地牢...诶?小姐!你去哪儿!太子还在气头上呢!”
      洛黎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凤曦宫,门口的宫娥太监们再如何阻挡,她还是硬闯了进去。
      刚见到守在洛曦床边的祈谨然时,洛黎便二话不说地下了跪:“请殿下恕罪!”
      “滚出去!”冷冷的三个字,震慑力十足,洛黎有些骇,却不能退缩。
      洛黎叩头而起:“还请殿下开恩!我娘亲一定不是故意的...”
      “我说滚出去!”
      “殿下!”
      “你闭嘴!你娘对曦儿一直以来的态度,你以为我不知道,哼...她不是故意的?”
      “殿下,我娘亲她只是嘴巴狠,胆小的很,这种事,她一定不敢做的!”
      “的确!她是不敢,可若是背后有人撑着腰,她还有何不敢?”祈谨然凌厉的眼风扫过来,让洛黎惊地竟说不出话来。
      洛黎的心头火突然噌地上了头,站起来直面冷漠的祈谨然:“殿下!若您真是这么想的,何不直接叫人把臣妾给打入地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若不是曦儿...”
      床上的洛曦,面色苍白,蹙着眉头低哼了声,祈谨然的脸色立马转柔,抚着她的脸,转头对洛黎恨道:“你最好马上消失,若再吵得曦儿不得安宁!你娘的命便别想要了!”
      我吵她安宁?两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洛曦,见到你啊!祈谨然!
      洛黎攥着身上的绸缎,攥地褶皱不堪,眼睛盯着祈谨然,一步一步地退到了门口。
      她无可奈何,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他绝情的声音:“洛黎!你给我听着,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已经是太子妃了,而你也只能是太子妃。”
      她背对着他,眼里渗出一颗泪来,她及时伸手接住了它。
      祈谨然或许不知道,他这句话,和小时候那句隔着雨帘对她低吼的一句“可笑”,有着同样的效果。
      然而,那次事后,他曾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笑着对她说:“那句话,我收回。”
      可这次,他不会了。
      “太子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回荡在祈谨然的耳边,炸开,回响。
      有一种感觉由心而生,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把这种感觉远远地抛开了。
      洛黎急忙赶到了地牢,地牢的守兵们刚要阻她,洛黎便怒喝一声:“本宫乃太子妃!里头关的是太子的丈母娘!你们再阻一阻试试!”
      守兵有些颤:“娘娘,是太子吩咐的...”
      洛黎长驱直入,独留一句:“那就去禀告太子,让太子来治本宫的罪!”
      地牢阴冷潮湿,是蛇虫鼠蚁的巢窝。
      洛黎的娘亲洛李氏只单单被关了一会儿,已经面色惨白,虚弱无力。
      洛黎看着心疼的很:“娘,您怎么这么糊涂?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姐姐呢?”
      洛李氏犹自胆战心惊,边哭边道:“黎儿啊,你要相信娘亲,娘亲真的...真的没有推她!真的没有!”
      “娘亲,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一早,我便想进宫来看看你,谁知刚进后宫大门,便遇上了洛曦,那个小贱人在我面前对你一阵冷嘲热讽,还对我口出不敬之言,我一个来气便想给她一巴掌,可如今她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子啊,我又怎么下得了手呢,只好转身离开,她却偏偏不放过我,伸手来纠缠我,我只是甩开了她的手,力道根本就不大,她便自己往台阶下倒了,我那时候还想去扶她的!”
      洛黎有些诧异,洛曦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娘亲,即便娘亲一直以来对她都不是特别好,即便她真的有气,对娘亲耍两句小脾气,但她怎么可能会在娘亲面前对她冷嘲热讽?
      “娘亲,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黎儿!娘亲说的就是实话啊!你连娘亲的话都不信吗?!平日里再怎么不喜欢她,也只是差遣差遣她,我又何时伤过她?”
      洛黎本就觉得她娘亲胆子小,还不至于对太子侧妃下毒手,她只是觉得或许是个意外,可现在听娘亲一说,这事儿便变得蹊跷了起来。
      不过,洛黎并没有往深里想,现今,最重要的便是把娘亲救出来。
      洛黎安慰了一番洛李氏,便出了地牢,打算等祈谨然消了气之后,再去求个情,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总不至于太绝情。
      毕竟,伤的是太子的妃子和皇家血脉,皇帝老子也不大好管,看在洛青为相多年,劳心劳力,为皇帝排忧解难,没有削官抄家,满门抄斩,已经是仁慈的不能再仁慈了。
      这事儿,做的了主的便只有祈谨然一个。
      可才过了一日,凤曦宫里便传来了消息,洛曦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似乎病情异常严重,太子大怒,拿起宝剑便直往地牢里去。
      洛黎听到消息后,立马赶去了地牢,正碰见祈谨然拔剑往地牢里头去,满脸的滔天怒火。
      追着祈谨然来到洛李氏牢房时,眼见祈谨然的剑锋直劈她娘的脖颈,洛黎心急如焚,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便扑上前去,两手抓住了剑锋,挡在了娘亲面前。
      那一下,真疼啊!
      鲜血从手掌里慢慢渗了出来,染红了刀面,滴落在地,又湿又黑的地面淹没了血红。
      “殿下!求你饶了我娘!”
      “你滚开!”
      “太子哥哥!我求求你!”
      “这个毒妇,早就想让曦儿死了!如今更是胆大妄为,伤及皇家血脉,简直罪大恶极!如今曦儿命在旦夕,全是她害的!我要让她陪葬!”祈谨然怒不可遏。
      “那你就把我杀了陪葬吧!”
      “洛黎!你别考验我对你的耐心!滚开!”祈谨然无情地将剑锋抽出,洛黎手上的伤口便更深了,血流不止。
      祈谨然提剑正要往洛李氏身上刺去,牢门外突来急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曦妃娘娘醒了!”
      他没有再看洛黎一眼,焦急地随着传话的太监奔回了凤曦宫。
      看着祈谨然离去的背影,洛黎突然觉得,她一直以来,是不是太执着了。
      几日后,洛李氏便被放了出来,原因是,洛曦身体好了起来,并且还为“害”她的洛李氏求了情。
      这下,整个皇宫的人都会认定,洛李氏多年来一直看不惯洛相半路带回的私生女,如今更是意图谋害曦妃,幸好曦妃命大,失了孩子却保了命,却偏偏反过来为害她的人求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真是一目了然啊!
      更有大胆的人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这幕后啊,也不知是谁指示的呢!”
      这话,还有谁不明白的。
      洛黎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传言,可她权当做没听见。
      她现在觉得,能够平平静静地过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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