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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抓虫 ...

  •   小时候,苏安总是在放学后抱着板凳坐在家门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偷偷看村里的孩子在对面的打谷坪那里凑在一起玩游戏。

      苏安是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瘦巴巴的,为了给苏安补营养,苏妈妈坐月子的时候没舍得吃什么东西,把钱都省下来去给苏安买补品。

      因此,苏安五岁的时候看着还是比同村三岁的孩子还要瘦小。

      苏安身体虚,同村的孩子都被父母管着不让和她一起玩,万一要是一起玩的时候出点什么事可不得了。苏妈妈和苏爸爸也怕村里的孩子毛手毛脚的碰坏磕坏了苏安,出去做事的时候就准备些吃的玩的给苏安,然后把大门锁上。

      苏安六岁以前,想的最多的就是想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出玩,一起抓知子,一起跳皮筋,一起跳格子……

      等到了六岁,苏安可以上学前班了,苏爸爸和苏妈妈就带着苏安去报了名,还带了些自己家里晒的菜干,做的酱菜给老师,让老师多照顾一下苏安。

      上学之后,苏安也慢慢开朗起来,放学回家经常会和苏爸爸和苏妈妈说起学校里的事情,也不再每天闷着嘴,苏爸爸送她上学的路上碰到了熟人也会喊声音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苏安去上学了,苏爸爸和苏妈妈就在镇上的工厂里找了工作,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六点,拿着固定工资比在镇上打零工强多了。

      这天下午,工厂里来了个紧急的订单,等到苏爸爸和苏妈妈走出工厂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天上还下着瓢泼一样的大雨。

      苏妈妈问工厂守门的阿爷雨下多久,阿爷说下了俩个小时。

      早上出门的时候,起着是大太阳的天,苏妈妈送苏安上学上的时候也就没带伞,现在晚上下大雨,苏爸爸和苏妈妈都担心苏安会不会淋雨回来了。

      俩个人商量了,最后苏妈妈回家,苏爸爸去学校,苏爸爸到学校到学校附近的小卖部里给邻居家的座机打个电视,也好确定苏安是在家里还是学校。

      苏妈妈回家以后看到家里的大门还是从外面锁上的,也不去洗澡换衣服擦头发,直接跑到邻居家里等苏爸爸的电话。

      到了七点多,邻居家的座机响了。

      苏爸爸告诉苏妈妈,苏安在学校里,让苏妈妈烧好水,做好饭等他们回来。

      虽然苏妈妈给苏安烫了个热水澡,还煮了姜糖水,第二天苏安还是病倒了。

      苏安的身体底子不好,镇上诊所的医生曾经开玩笑说一个星期半个月没看到苏安,他都觉得不自在。

      这一次,苏安在床上躺了三天,苏妈妈请了假,白天守着苏安,到是晚上就苏妈妈守上半夜,苏爸爸守下半夜,就怕苏安睡觉的时候踢被子着凉,或者是突然发烧。

      这个月发了工资的时候,苏爸爸把他和苏妈妈的工资凑在一起,到城里买了个手机,让老师有什么事情给他们打电话或者是发信息。

      为了给苏安吃点好吃的,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苏妈妈把菜田旁边的一块荒土给开了。那块地上长了很多荆棘和野草藤蔓,苏妈妈戴着手套手上都起了几个水泡,终于把地开好了。

      苏妈妈买了西瓜和香瓜的种子种上,又让苏爸爸到别人家借了几颗枇杷树苗,橘子树苗种在屋边上,浇水下肥,拔草捉虫,也不喷药,就怕苏安吃了不好。

      每年夏天,苏家村都会经常停电,好的时候只停一俩个小时,有的时候停个一俩天都是正常的。

      苏安身体不好,受不得热,一热就吃下不饭,睡不着觉。苏爸爸和苏妈妈只要一停电,就会俩人拿着大蒲扇给苏安扇风,晚上扇到一俩点家里都凉下来才能睡觉。

      西瓜和香瓜熟了,苏爸爸除了送几个给邻居家就全留给了苏安,他和苏妈妈都舍不得吃。苏宁吃不完了,苏爸爸就挑到集市上卖掉换钱。

      条件虽然辛苦,但苏爸爸和苏妈妈在对苏安的事情上却从来不会舍不得。

      苏妈妈每个月都会杀一只自家养的老母鸡炖了给苏安吃,每个礼拜天都要给苏宁炖排骨,蒸肉,要不是就是炖猪蹄煮鱼汤,到了冬天就是看村里有没有谁家打狗,切俩斤狗肉下火锅。

      苏妈妈从娘家那里知道了一个老中医,对调理身体特别在行,苏妈妈在暑假的时候就着苏安坐火车到了那个老中医家里。

      老中医先是给苏安烧穴,又给苏安开了一个药方,让苏妈妈自己去药店抓药,前面俩个月每天一碗药,以后就一个星期喝一次,要喝一年。

      老中医开的方子很苦,苏安闻到气味就不敢喝,苏妈妈为了苏安的身体,让苏爸爸抓住苏安的手脚,用筷子橇开苏安的牙齿硬生生灌了下去,每次苏安吃药就像是一场折磨,苏妈妈都是边哭边喂。

      这样俩个多月以后,苏安的身子也真的好多了。

      苏爸爸为了多赚钱,从原来的那家工厂上辞了职,到了另一家工厂上班。一个班八个小时,一个月是一千二,上早班又上晚班,一个月就有俩千四。

      到了苏安上初中的时候,苏妈妈又忙了起来。

      苏安小学的时候,学校里跟本没教过英语,虽然初一上学期是学基础,但是苏安就是拼不出来,而且苏安不敢开口。

      为了给苏安信心,苏妈妈花一百多买了个复读机,和苏安一起听学校发下的英语磁带,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去听,去记,去读,慢慢苏安也敢开口了。

      到了苏安中考那年,苏妈妈带着苏安把村子里和镇上所有的小庙大庙都拜了个遍,让菩萨保护苏安考试的时候别出意外。

      但那一年的中考因为不算总分,只是算等级,苏安严重偏科,最终苏能还是没能考上重点高中。

      看到通知栏的时候,苏妈妈抱着苏安就这样哭了。

      苏妈妈一直认为是她连累了苏安,要是她早产,苏安的身体也就不会这么差,苏安每天都是抱着试卷和习题集睡,要不是因为身体差,苏安的学习肯定也会很好。

      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一个问题又摆在了苏爸爸和苏妈妈的面前:苏安以后要怎么安排。

      苏爸爸的意思是让苏安去学门手艺,像做饭,缝纫都不错,学几个月就可以出师赚钱。

      苏妈妈就觉得苏安身体不好,去城里读中专,找个好点的专业,以后老了也可以轻松的拿工资。

      苏爸爸和苏妈妈为了这个又吵了起来,但是他们都忘了问苏安的想法。

      苏安蒙上被子听父母站在客厅里大吵,互不相让,却没有一个顾虑了她的感受,咬着嘴哭湿了枕头。

      最后苏妈妈说服了苏爸爸,把苏安送到了城里的一所中专,给苏安选了个会计的专业。

      苏安一直在想,为什么重点高中没考上,普通的高中就不让她读,普通高中里那么多学生,她们不也一样的在上高中。

      苏安钻进了牛角尖,开学以后,同学们的生活费刺激到了苏安。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和苏安一样,来自农村,但是她们的生活费都是五百多,城里的就更高了,而苏安每个月只有三百,吃饭,日用品都包括了。

      每次周末的时候,宿舍的同学也都结伴去逛街或者是网吧,而苏安只能在宿舍里看书或者睡觉,苏安开始不满,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都是说上一俩句就挂掉。

      班上只有苏安没有手机,有时候苏爸爸打电话过来都是打到同宿舍的人手机上,苏安觉得很没面子,和苏爸爸要,苏爸爸始终不肯松口。

      等到苏安拿到了会计证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苏安拿到会计证学校开始实习的时候是十七岁,学校只提供是四个实习的位置,而那一年,苏安她们班有三十多个人拿到了会计证,苏安没有被选择上,只能自己去找工作。

      苏安拿着会计证去人才市场,招会计的并不多,而且很多都直接贴上了年龄要求,工作经验的要求。苏安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周,最后厚着脸皮不看人家的要求,把所有招会计的单位都问了一次,还是没有单位愿意招她。

      最后苏安选择了在一个小公司里做文员,拿着一个月一千八的工资,做着打杂的工作。打扫卫生,接水泡茶,接电话,打资料,做报表,月底是再算算工资。虽然事情并不累,但是又多又杂,而且经常会被同事笑话,被老板批评。

      苏安开始埋怨父母,埋怨他们没有帮她选好专业,如果换一个专业,她说不定已经找了一个工资待遇好又轻松的工作,而不是每天忙的累死累活,却只有那么工资。

      如果让她上高中,她肯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找到一份好工作,每天都过的舒舒服服的。

      要不是父母不肯支持她读高中,读设计,她绝对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苏安开始了她迟来的逆反期,每次和苏爸爸苏妈妈打电话都是冷言冷语,虽然就在城里上班,却是半年回来一次。

      苏安每天看着办公室里的业务员争业绩,抢项目,慢慢苏安也成熟,圆滑起来,工资涨到了二千四,同事老板也是每天笑呵呵呵的。

      这个时候苏安也慢慢理解了父母的为难和苦心,毕竟家里条件不好,如果纵着她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以后再改回来就难。而且以前为了给她看病买药,家里欠了不少的钱,在父母看来,同学朋友有手机就可以接电话打电话,没有必要买一个。

      苏妈妈只读过俩三年书,苏爸爸好点是高中,但是村里太多大学毕业没有工作的,所以父母对普通高中不认可也是正常的。

      那些业务员也是和她一样的学历,但是她们去为了自己去争抢,就算现在她过的并不算好,但是只要她也去争取奋斗,以后谁能说得定呢。

      她还年轻,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小时候苏爸爸给她在大雪里堆雪人看,抓兔子,夏天停电给她扇风,晚上十一二点背着她去镇上的诊所,厂里一起出去吃饭的水果都要装回来给她吃,苏妈妈陪着她学英语,换各种方法给她做吃的就是为了让她多吃点东西,饭桌上的肉都是她实在吃不下了,苏爸爸和苏妈妈才会动筷子……

      被苏安遗忘的那些画面又慢慢在她心里回现,苏安想起这几年她对父母的态度都觉得她太过分,太恶劣。周末休假的时候,苏安买了些礼物回家。

      “安安呐,老头子,安安回来了。”

      苏安才到村里的那边土路上就听苏妈妈高兴的声音,往那边一看,苏妈妈正坐在打谷坪旁边的大樟树下,起身往自己这里走。

      苏安跑过去扑到苏妈妈怀里,放下手里礼物袋,抱着苏妈妈的脖子大哭。

      “安安,是不是你在城里出什么事了?不急,和妈妈说,不急啊”

      苏妈妈伸手轻轻拍着苏安的背,就像苏安小时候一样。

      苏安从苏妈妈怀里出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了出来 。

      “妈,我没事,就周末休息回来看看你和爸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前几天做了个梦,梦到你说在城里又苦又累,妈妈这几晚都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要坐在这里等你。”

      苏安伸手抱着苏妈妈,苏安这才发现,苏妈妈已经苍老,曾经和苏爸爸一起为她遮风挡雨的女人已经老了,她一张手,就可以把苏妈妈搂在怀里。

      苏安用脸摩挲着苏妈妈的头顶,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换我来为你们遮风挡雨吧。

      和父母聊了会家常,苏安就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但是,一觉醒来,苏安就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社会,有着奇怪的系统,要去执行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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