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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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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未央五更天刚过就被冻醒了。昨个晚上喝了酒又有随儿陪着,两人互相取暖,还算睡得踏实。
未央起来抹了把脸。随儿早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回去伺候对门阿姨了。她想了想,咬了咬牙用凉水洗了头脸。又细细的把头发理顺。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看看天色,轻巧的来在对门前。
轻扣门扉“阿嚏……赵娘子起了么?”
“起来了,请进来吧”只听屋里一个清脆的女声答道,伴随着答应声一个小身影呼的拉开了门。
未央看看撩着门上毡帘头发稀疏梳着双环髻小姑娘,不由露齿一笑。那随儿蹦蹦达达的把未央拉了进来“未央姐快进来。我家奶奶说你今天一准来,果然你就来了”
未央不免先是一愣。突然间战栗一下。被屋子里的暖意和香气熏的大大的打了个嚏喷。猛抬头就见赵娘子袅娜的站在屋角,用一只小巧的花剪子剪着花枝。
她初来时着实被宫廷贵妇一样的气场震撼过。心里还曾嘀咕过:这女人长的如花似玉、穿的衣衫华美,怎么在这个地界混啊?
可时间长了才发现这赵娘子显然不过是面子上风光罢了。来去也就那么几套行头。不过人家毕竟屋里烧着炭,用着香。比起她这个住在冰窖里的屌丝女青年还是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赵娘子……阿嚏”未央刚想着问声好,不想鼻子发痒,又打了个嚏喷。
赵娘子微蹙眉头“随儿,去刘胜家的那里要点姜汤来。只怕你姐姐有点冻着了”
随儿应了一声就往出跑。
“回来”随儿苦着张脸回过身来“我的好奶奶,你放一百个心吧。刘胜家的那老货就算骂死我也肯定不顶嘴。我发誓”说着话迈步又要往出走
“你回来我还有话吩咐”
未央一把拉住随儿要往外走的身子,呶呶嘴。随儿不情愿的剁了剁脚冲赵娘子走去。
到近前被水葱似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记“你个死丫头,成天走热了蹄子。不管不顾的净在外瞎跑。好不容易人在也似个脱缰的野马。交办你丁点的事情也要戳我的肺管子。”
随儿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听着训。未央想上前解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愣愣的站在当地。
赵娘子又训斥了几句,才施施然对随儿道“没规矩的,你未央姐姐来了也不先让座。一个人自顾自就跑了”
说着话比了比椅子。“坐吧。也没别人。站着做什么”
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方帕子“把头发散开擦擦吧。这么冷的天怎的也不上我这里要些热水洗头。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珍重。这里缺医少药的。病下了可没个看处”
说着话又转脸对随儿“你还跟个树桩子似地戳在这里做什么?把那嗅香拿来”
随儿呆呆的看着未央把头发打散,一头墨黑如丝的秀发披散下来。那举手抬足间自然流转出的妩媚让人有些转不开眼睛。不知何故总想上前去用手摸摸那青丝。不防被赵娘子念叨。心中的迷思被打断有些心虚
“嗅香?我不知道收到哪里了”
未央看赵娘子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也隐约感到随儿这丫头当的有点大牌。
赵娘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去刘胜家的那里讨些姜汤来。只管跟她说是我身上不舒服要的。切不要提你姐姐。听清楚了么”随儿虽不明白缘由,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往屋外走去。
赵娘子摇头叹了口气。径自走到里屋取出一个描金小匣子。那匣子并排放了三个白瓷瓶子。她拿了靠右边的那个小瓶出内屋不想一抬头看到随儿还站在当屋不由得有些怔忪
“不是吩咐你去讨些姜汤来吗?怎么还戳在这里?刚才风风火火的喊也喊不住,现在又磨磨蹭蹭的站在这里做甚?”
随儿用手抹抹裙子,有些不安。
“我刚才出去后想了一下……”说着话迟疑的看着赵娘子
看着赵娘子疑惑的眼神。惴惴问道
“要是……要是晚间刘胜家的要来看您可怎么办啊”
赵氏愣怔着看着随儿,不解其意。
“我是说她要来看您不就知道您有病没病了。问起姜汤的事不好交待”
赵娘子胸口起伏。她猛地伸出二指拉住随儿的耳朵。“哎呦”随儿捂住耳朵大声叫道
未央愣愣的看着屋内的主仆,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劝架。想上去帮随儿又不知该如何入手才能把随儿的耳朵解救出来。只好两手微张地站在主仆跟前小心翼翼地解劝
“您息怒。随儿还小,别生气慢慢教她”
赵娘子哼了一声丢开手“我赵贞儿平素不敢说精明强干也非是糊涂之人,怎么屋里养下你这么个蠢东西。”捂着胸口又指着随儿
“你那些愚顽的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是让你去讨碗姜汤去去寒气。又不是得了药石枉然的病症让你去讨仙丹。你哪来那么多顾虑?”
随儿听了这话也回过味来。她冲未央尴尬地笑笑“未央姐你别多心。我家奶奶不是咒你。你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等”
赵娘子小心的拆开蜡封,边拿簪子往外挑嗅香边吩咐
“要是刘胜家的说晚间要来看我。只管叫她来,我有话跟她说”
“唉!”随儿答应一声又冲未央腼腆笑言“姐姐且等等我。我一会儿回来有话告诉你”说着话甩帘子出了屋。
未央看着赵娘子优雅的用一支双臂的云纹银簪子挑出些灰白色的粉末,不知道该用双手捧着。还是该找个碗接着。这东西是吃啊,还是抹在哪里?
赵娘子看着未央惴惴不安的样子,暗叹了口气。到底是被男人伤过的,神情不属的样子也着实可怜
“你把这手攥个拳头”说着话拉过未央的另只手用留长的指甲把粉末接了些,点在虎口上又让放在鼻子底下小心嗅嗅
未央照着吩咐,小心的把粉末吸入鼻腔。一时间只觉得一股辛辣之气直达脑门。鼻涕眼泪俱流了下来,狠打了几个喷嚏。
不觉说了一句“好厉害,冲的七窍都通了”
赵娘子边递草纸边有些得意“这原是宫中赏出来的。平常人家哪有这好东西”
未央醒了鼻子,觉得刚刚头上晕晕的,现下减轻了不少。
然而她与赵娘子毕竟不亲近。随儿一走,屋里少了润滑,坐下呆着气氛就有些凝滞。赵娘子憋了她一眼,自然看出了未央的不自在。随便招呼了一声就回里屋躺着去了。
未央走也不是留不是。只能直挺挺地如做针簪的等着随儿回来。当初怎么说也是在职场上混过的。如何看不出赵阿姨压根就不待见她。
只是心中奇怪:既然看不上为什么又几次三番的帮她。难道是因为随儿跟自己交好。可是随儿不过是一个伺候的丫鬟怎么值得主人如此费心。
再说有时候赵娘子待随儿的态度也是透着蹊跷。好像很纵着随儿的样子。
赵娘子躺在内屋床上也是思绪万千。心说随儿这孩子怎的一星半点没像了赵家人。乐未央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娈妾。随儿整天跟她黏糊在一起,还姐姐长姐姐短的好不亲厚真让人烦心。想到大哥惨死自己失势离了府。又无其他亲眷,现在这形同圈禁的日子滋味自是难熬的。
随儿自小坎坷,现下难得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自然而然的倾心相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现下趁着年少好好的快活快活。也不必被拘住性子。
转念又想到随儿这孩子长情。万一要放不下,影响了前程可怎么好。随后又叹:赵贞儿啊赵贞儿,这些年的幽禁生活把你拘傻了。
随儿他日离了这里,到了新地方认识了新人。儿时的旧事终究会渐渐忘记的。就像她自己,曾经梦里的那个人后来还不是被慢慢的淡掉了。如今想起来也不过是有些怅然罢了。
愣了许久又暗忖道:如若这丫头不应林大娘临死前说的贵人自有后福的话,自己出手相帮可是错的。毕竟府上的锦姨娘不是个善茬子。
思来想去最终定下心道:扎手又如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自己还能折在一个区区的妇人手里。
可叹当年赵家人为保富贵没少做那阴损之事。怕是要折随儿的福气,这丫头如真如林大娘所言能替随儿挡煞,也就先容她一二。看看情形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