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的忧伤》忆海忘川

11、月夜出逃

　　接下来的日子那个扎尔玛又消失了。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虽然还是行动受限制被禁足在那个帐篷里，但是只要他别再来骚扰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我已经放弃再冒险去试图尝试走出这个帐篷了。我已经深刻意识到在这个蛮荒的国度里，我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依附或仰仗可以与之相抗衡的，那个扎尔玛随时可以将我生吞活剥。可是我还不想死，还要完完整整地回到皇城，回到那个让我又爱又恨日思夜想的他身边。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或许隐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每天只是很努力的学习羌尤语言，为离开这里做准备，这也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
　　这天我又跟平时一样，吃过了晚饭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大漠的夜晚特别寒冷，况且也没有什麽娱乐项目，所以我通常是早早就爬上床了。当初我出嫁时陪嫁的物品有一部分扎尔玛归还给了我，比如书、刺绣之类的。幸好当初我专门收集了许多稗官野史、民间传闻之类的书，现在也只有靠它们来打发漫漫时光了。我正看得入迷，头却突然昏沉起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我。随着一股薄荷味入鼻，我的意识清醒过来。
　　只见一个人站在我床前。她穿着夜行衣，脸上也蒙着黑巾，只露着一双眼睛，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公主不必惊慌，奴婢是来接您回宫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跪下行礼。
　　“他们？”我紧张地望向帐外，担心被那两尊“门神”发现。听见回宫这两个字我激动得简直要流下眼泪来。在我等待得几乎都要绝望时，他终于还是派人来了。
　　“公主请放心。奴婢刚才在上风处燃了从宫里带来的无味迷香，他们一时醒不过来的。”她沉稳地回答。
　　“我们马上走吗？”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公主乃千金之躯，奴婢万不敢贸然行动陷公主于险境。此处守卫森严，今夜能探明公主所在，已属不易。待奴婢向皇上报告过之后，再从长计议为妥。”她扶我躺好。
　　我虽然着急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却也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别的都且不说，光是这无际荒漠我们几个女人想走出去怕已是痴人说梦。可是毕竟夜长梦多，我还是免不了担心。
　　“公主请放心。皇上现在就在边城督战，奴婢相信多则十天，皇上一定会来接您的。”可能是刚才我的想法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她急忙宽慰我。
　　“现在战况怎样？”果然羌尤和圭国开战了。
　　“公主请放心。我圭国子民虽说不好战争，但却也不怕战争。它羌尤也欺人太甚，先是强要公主您去和亲，后又使诡计半途劫走公主借口开战。还真当我们圭国怕了它不成！现在我国大军早已集结在边境，一定要它羌尤蛮夷给出个交代才行。”她的声音细小而清脆，但却透着坚定，在这寂静的夜晚更是显得有几分激昂。
　　我心里开始激动起来。面对这样一个激昂的女人，我没有理由不预见这场战争必定将以圭国的胜利为结局。我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她脱掉这身夜行衣，换上飘逸的女服，偎依在男朋友或老公怀里的时候必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然而此刻，当她的国家受到欺凌时，她马上变身为了战争女神，为国家而战。
　　“公主好好保重，奴婢先走了。”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她已经敏捷地向我行了礼快步走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她究竟是怎样找到我的。羌笛大大小小有那麽多的部落和绿洲，况且扎尔玛又把我藏的这般严密，想找到我还真是不容易。想想从被劫那天起我所做的一直就只有等待，任何其他有建设性的举动也没有做，可真是惭愧啊。想我在现代好歹古装片也没少看，各类斗争也学习过也不少，怎麽把我扔过来就什麽也不行了呢？郁闷啊！
　　到了第七天晚上，我终于又在一阵期待已久的薄荷味中醒来。上次见过的黑衣人就站在我旁边，一旁还有一个同样装扮的身形高大的男人。
　　“赶快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天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晚上睡觉时都专门穿上之前巴郎卜拿来的羌狄衣服。因为它比起飘逸的圭国女服，要行动方便得多。再说万一待会儿遇到阻拦，我这身贵族装扮还能唬唬人。
　　我看见他们二人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这让我甚是得意。
　　“快把冬梅秋菊叫醒。”我提醒他们。
　　可是他们互看一眼却并未动作。
　　“怎麽了？快点啊！”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公主，时间紧迫，我们带不走这麽多人。皇上还等着您呢。”他们扶着我就往门外走。
　　我一下子懵了。我想我们心里都明白，把冬梅秋菊留下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麽结果。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彼此间早已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也完全不能想象这样鲜活的花一样绽放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支离破碎的尸体。更何况这一切还都是因为我的逃脱给害的。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否则，我一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不行。”我不肯走。
　　“皇上现在就在大漠外等公主，难道公主想一辈子留在这大漠中吗？”此前被我夸赞为“战争女神”的那个黑衣人厉声质问我。
　　“我……”我是想能赶快回去，可是让我就这样走却也不能。
　　“公主请恕臣下失礼。”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个黑衣人此时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然后抱起我就出了帐篷。
　　想到冬梅秋菊今后的命运，我心里真的是很难过。为了确保这个出逃计划能够万无一失，我甚至事先都没有告诉她们一声。现在我就这样悄悄的走了，想想她们明天醒来发现我丢下她们一个人逃跑了的话，该有多麽的伤心。她们是因为我才会离开千里之外的家乡来到这荒凉之地，现在又因为我的逃脱而陷她们于这样险恶的境地，我真的是很痛恨自己。泪水早已无声流淌，脸上冰冷的感觉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在身处的环境。
　　算来到大漠也有两个月了，今天却是我第一次走出帐篷。借着幽冷的月光，我们顺利躲过了巡夜的士兵。在绿洲边缘早备有两匹快马，我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