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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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号改为永忆的第八年，崇明帝驾崩。
寝宫中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他费力地侧过头，徒劳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想要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几个人的脸。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们，早就不在了。
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在这一秒才显出了一丝颓然，冲着底下的人意味不明地摆了摆手，带着他的野心与悲哀，陷入了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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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云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里，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他爱的那个少年还活着，一袭白衣，坐在一叶小舟上，回过头对着他笑。
他想去到他身边，却被困在了湖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爱的那个人越行越远.....
他不会回来了，季岑云从梦里惊醒，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深爱的人，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成了深埋地下的一具枯骨。
他还记得那个初晨，露水染湿了路边刚有了绿意的树木，他吻了吻自己深爱的少年的额发，说自己得出游半月，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少年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对他挥挥手，以示自己知道了。
他笑了，又抓过少年细嫩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那是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这样漫不经心的，谁都没有去珍惜，因为他们以为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去长相厮守。
然而半个月后，当他出巡回来，宫里已经没有少年的身影。
“近侍齐言，胆敢私入宫闱，与妃嫔有染，理应处死，哀家念其独子，留以全尸，已是仁慈！”
齐言，他爱的少年的名字就是齐言，他才只有十七岁，就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被一杯毒鸩赐死，从此一个人孤零零地长眠地下。
“擅入宫闱，与妃嫔有染.....”他一字一句地念道，声音颤抖的。这就是他得到的答案，随意罗织的一个罪名，葬送了他爱人的性命。
他抬头，平生以来第一次的，以完全陌生的眼光去看自己的母后，已经年满四十的女人了，却因为保养得宜，仍旧穿一席大红金织罗裙。而那双眼睛，在他年幼时也曾有过温柔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权力所侵占。
“为什么....”他问道，从十岁后就已经完全消失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滚下，他看到了母后眼中一瞬的惊讶，“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母后你，明知道儿臣.....”明知道儿臣喜欢他。
“皇上乃天下之主，岂可为色所迷，皇后至今无出，皇上当以社稷为重！”
对了，皇后，他的皇后，是他的表妹，亦是太后的侄女，他因为宠爱齐言，从没有正眼看过她。
他闭上了眼，感到身心都在一瞬间骤然失去了温度，母后的训斥声一下子变得很远，只有他心爱的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的想起，他在叫他的名字，“岑云，岑云.....”
也就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权力的甘美，母后临朝听政，已经太多年了，多到她的权利凌驾于皇权之上。
崇明十四年，昭成太后因病迁入含山寺静养，同年，其兄何业，其弟何麟，何西，均被罢职。次年，朝中几乎不见何氏子弟。
他终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帝王，手握杀伐之权。然而他爱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连同他曾有过的，温和善良的心。
十几岁的季岑云一定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对自己唯一的亲生哥哥下毒，因为猜忌。可现在他确实这么做了。
而易宛生明明知道，却毫不抗拒。他的爱人已经走了，他的家族也有了应有的接班人，他已经毫不在乎生命的长度。
季岑云再接过手令的那一刻，突兀地想起，母后曾经与贴身的婢女叹息过，当年送出的不是宛生就好了。
他不经意的听到了这句话，多年后想起来，他却只是想笑。是的，哥哥更为优秀，他也会成为一个好的帝王，但他不会令母亲满意的。因为哥哥，在爱人这件事上，比他更决绝，更难舍。
崇明三十九年，他终于成了孤家寡人。是冬天了，窗外落了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
宫墙内外的人都在为迎接新年而准备，只有他一个人，孤寂地立在窗边。他想要一起庆祝的人都不在了，这个节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世间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他推开了窗，望见天幕黑沉，一丝星光也无。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