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源庚]螺旋之无望》闪现之间

29、第 26 章

　　今天真是“惊喜”连连。
　　平日里吊儿郎当整天没个正形的金猛男原来是警察，思维模式另类言行举止幼稚的东海小外星原来是杀手。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意外的？
　　以前有首老歌怎么唱来着？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曾经的朋友与兄弟眨眼之间就变成路人与仇敌，转变速度之快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镜头切换。不用调整情绪，不用解释辩驳，只需要扔掉脸上的道具——一张戴了一年的面具，如此而已。
　　“你们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本应是天敌的两人在揭开彼此的庐山真面时，不但没有丝毫慌乱反倒一脸平静，三人中只有我被震在当场。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猪头加笨蛋，要不然怎么所有人都认为我很好骗似的围在我身边锻炼演技。
　　“冤枉啊小庚庚，我也是今天才得到情报的说。”金猛男作无辜状大声报屈。“顶多就是在一年前察觉他身份可疑罢了。”
　　一年前……那时金猛男才来酒吧没多久，他和东海只能算认识，而且他们见面时我都在场，假如他们有露出破绽，混了十几年□□的我不可能看不出。还是说，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脑子里不断搜寻一年来跟这两人有关的回忆，然后，停在一点。
　　“崔始源第一次到酒吧来时你和他拼酒，后来你喝醉了我叫东海送你回去，你们就是在那时发现对方‘来历不凡’的。”这是唯一的可能，我不在场，而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独处。
　　“不愧是小庚庚，聪明。”金猛男赞赏的朝我竖起拇指，就像幼儿园老师表扬答对问题的小朋友。“在那之前，我和所有人一样，从未怀疑过这名小小的服务生，直到他扶着我因为醉酒而颤抖的无法将钥匙插入匙孔开门的右手。”
　　是茧。长年与枪为伍的东海，手上早已在有别于常人的位置留下粗重的厚茧。当然，在这一点上，金猛男这个做警察的情况也比东海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出于各自职业的敏感，在皮肤接触的刹那他们便知道眼前人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哼，金大警官，您太抬举我了。我要是真聪明，就不会被人骗了一年，直到人家说破才如梦初醒。看我像白痴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心里一定觉得特过瘾吧？”冷笑着注视金猛男，同样冰冷的视线慢慢移向旁边的东海，这句话我也是对他说的。
　　“小庚庚你好伤我的心哦，怎么能听到我是警察就翻脸不认人呢？”金猛男眉头紧皱，手捂胸口做西子捧心状。“谁叫我是人民的保姆，打击犯罪是我的天职，这也怪不得我嘛。”
　　“哦，是吗？那我可要请金警官好好说说，我这已经退出帮派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良民究竟是犯了哪条罪，要劳您大驾到我的小店来‘微服私访’一年有余？”不是不想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只是每每想到被骗的事实心里实在气愤，嘴上自然就不留情面。
　　“小庚庚，你真的冤枉人家了啦。”金猛男继续扮可怜，说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我一年半以前从苏格兰场受训回国，刚到特别行动处报道就听说胜进组组长金希澈回家途中遭枪击入院，生命垂危，更离奇的是第二天他又活蹦乱跳毫发无伤的出现。而同一时间同样倍受关注传言即将易主的崔氏集团神奇的转危为安，黑白两道的霸主几乎同时遭受重创，又几乎同时化险为夷，虽然上面说不用调查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后来，我亲自去了金希澈被暗算的现场勘察，发现传说中最有可能的暗杀者，也就是小庚庚你，根本不可能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开枪命中。啊，我不是说你枪法不好哦，只是以当时的环境来说，除非是顶级职业杀手否则绝对无法击中目标。于是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找遍世界前百位职业杀手，最后只有现在已金盆洗手下落不明那时仍在国内的前亚洲第一杀手U和现任亚洲第一杀手那时还屈居第二的S可能性最大。可你也知道，杀手向来行动诡秘，像他们这样的顶级杀手更是如此，想找到他们了解情况难如登天。不过老天有眼，正在我一筹莫展时偶然听到你接手朋友酒吧的消息。”
　　“所以，你不惜假扮GAY来到酒吧接近我，想从我身上找线索。”金希澈是胜进组组长，崔大少是崔氏继承人，这两个关键人物谁都不好惹，谁都惹不起。用暗的派卧底深入虎穴吧，没个7、8年别想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用明的抓人来警局问话吧，得罪人暂且不说，光他们身边的那群律师就够你受的，只怕还没问两句你就反被他们告了。就只有我，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凑巧和他们又都有些关系。与其费力不讨好的和那两个人精白废功夫，不如多花点儿心思在我这里，说不定哪天撞了大运能挖出个惊天内幕。
　　“昨天你说要和我约会，载我去星级酒店其实是故意的吧。”侧首看了眼旁边的李东海，冷笑更冷。“双簧演得不错，一唱一和的。”
　　为什么金猛男非要带我去崔大少和李美人用餐的酒店，为什么平时专和金猛男作对的李东海会一反常态的站在他那边儿把我往外送，之前显得奇怪的事，现在终于找到原因。
　　金猛男在调查金希澈事件的过程中发现了胜进组和崔氏存在某种联系，并通过我肯定了这种联系。他没有以此为由彻查胜进或崔氏是因为没这个必要。崔氏这棵大树不是他乃至整个韩国警察系统能扳倒的，而胜进则是有扳倒的可能却不能扳。警察是为民除害，惩治犯罪的正义使者这种思想是普通市民才会有的天真想法。韩国的□□由来已久，早已成为社会结构中的一部分，无法去除。老资格有实力的帮会都默契的遵守着互不侵犯的约定，也在私下与警方达成一定程度的协议，保持着微妙的和平。假如这时金猛男妄想挑动胜进组和凌云社的矛盾，导致二虎相争，那么等待他的将不是渔翁得利的大便宜，而是天下大乱的超级烂摊子。这就好比三国火烧赤壁时诸葛亮留曹操一命。曹操在，则北方稳定，三国鼎足之势可成；曹操亡，则北方不稳，孙权会趋势吞并中原，刘备匡扶汉室的梦想将化为泡影。同样的道理，有胜进组和凌云社在，其他小帮派就不敢作乱，虽然偶有小风小雨，至少大局不变。可胜进组、凌云社一旦被灭，表面的平衡会立即打破，那些先前被两组压在底下的小帮会会抓住这一机会争地盘抢生意，由此产生的大面积帮派械斗不可避免。到那时，韩国街头就会像香港电影里演的那样，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老百姓不敢上街，商店纷纷关门，监狱里人满为患，经济一落千丈。这个责任，别说他金猛男，就算警察局长也担不起。所以，金猛男的目的很简单，保持现状就是他要做的唯一事情。可崔氏被凌云社打压，始终处于下风，崔氏有难胜进组前途堪忧，畏于这样的连环效应，他把我推向前台，让我看到崔大少和李美人相亲相爱的画面，让我忍不下这口气找崔大少大吵大闹，让我这个被崔大少藏在身后的被保护对象自己伸出头来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以此告诉崔大少他已避无可避，只能尽快行动，挽回颓势。当然，为以策万全，他会代表警方力挺崔大少，今天带人前来保护我就是最佳证据，而昨晚的枪击则在他的意料之外。
　　想到这里，降至冰点的目光落到李东海身上。
　　较之金猛男，他的目的更容易理解。料定警官大人带我去的目的地是撒旦李已向他通风报信过的酒店，反正李美人他们的计划就是在一池死水中兴点风作点浪，金猛男的打算正中他们下怀，顺水推舟又有何妨？可叹我一直认为最初撒旦李出现在酒吧前的暗巷是为观察我，如今看来，真是太抬举自己。撒旦李要找的不是我，而是他。仔细想想，当时离店员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以上，李东海竟提前这么久出现在店前本身就十分可疑，只怪我那时震惊于撒旦李回国的事实，疏忽了这一细节。昨晚回到酒吧时，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倒垃圾，想必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撒旦李就是李美人吧，至于通话内容，我那被打了三个窟窿乱得不成样子的公寓，和此刻他手里的枪便足以说明一切。
　　“李特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与崔氏为敌可不是谁都敢接的苦差事，况且事关重大，交给光靠钱就能收买的人李美人也不放心。
　　“李银赫是我义兄。”李东海在沉默了几秒后回答。
　　这就对了，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心腹或沾亲带故撒旦李怎会予以此等重任。
　　“不抓我吗？”李东海问站在他身前几米的金猛男。
　　“讨厌啦S先生，你明知道以你的身手我带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金猛男笑容不改的回话，并侧身示意东海可以随时走人。
　　不是他对手？亏你金大警官说得出口。在韩国谁不知道特别行动处是直属警察局长下的警界精英集中营，单枪匹马或许是李东海赢面大，可只要人数在四到五人以上，相信就算是孙悟空也飞不出你们的五指山。决定事态最终走向的主角是李美人、金晟敏和崔大少，李东海不过是配合演出的龙套，抓与不抓没有区别，这才是你们放他一马的真正原因吧。
　　李东海注视着金猛男，确定他毫无动手之意后向巷口走去。刚迈出几步他忽然转身，看着我，目光依旧冷峻。
　　“韩庚，下次见面手下千万别留情。因为，我不会留情。”
　　说完便回身迅速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