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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比不了的‘真、美’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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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嘟~嘟~嘟~”的一声声,如——我的凌迟。
接通的那一刻,我整个的心,犹如要破胸而出,又如将要随着话语破嗓而出一般。
惊喜,难以克制。
“叔叔,电动车……不小心擦到校门了,保安……他拔了车钥匙……没收了……门上的铁皮凹陷了,你能……”我结结巴巴的说着我的不小心和保安的坚持不放。
语落,那端的几秒的静默真让我想扇自己一巴掌。
终于——“嗯。在那等着。”
挂断了电话,那个人没有任何情感的回应却是鼓舞了我。
他嗯了!他嗯了!!
他,会来!!
我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按捺着心情的。不是歉意,而是雀跃和欣喜了。没有责备,而是应了。这是多美好的一次机遇。我开始觉得那个凹陷的可爱了。
直到——
终于盼来了一个熟悉的车子,他的车牌,是他的车!
走下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很柔和的女人,笑靥如花,步履轻盈。
我还是紧紧的盯着那扇被拍上的车门,一眨不眨,不死心的期待着。
可直到这个年轻的女人走到我的身边,轻轻的问着我:“你是小崖吧。”很肯定的语气。
我终于把目光转向她。
她笑笑,谈吐幽兰,“痕一会儿有一个手术,所以他就让我来看看。我是……他的同事兼朋友,我叫曲静雅。小崖急坏了吧?没关系的,阿姨已经在路上寻了一个五金店,那师傅一会儿就到。”
她向那已经闻声出来的保安走去,我开始打量着她,高挑的个头,双腿修长,皮肤白皙,侧着身子,看向我这边时,我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在精致的小饰品的点缀下,整个人显得更加的俏丽。
我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拟,拉下卷起来的衣袖,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整洁一点吧。我开始告诉自己,只要时间,只要时间,只要酝酿的时间,已经停止成长发育的我还是可以在外力的化妆的弥补下,成为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的。
可是,还可能吗?
逃离了、摆脱了那样的生活,可是,有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这一辈子,我是永远也不会拿着那些赘物装扮自己的……
当初……
那一年暑假,那一天,寻北妈和那个陌生女人打得头破血流,互相撕扯……众人的拉劝……
可是那一天的晚上,灯下,安一霞却是欣喜若狂的拿着那带血的明晃晃的项链。
几天后,她的手上,多了一个让我觉得无比的刺眼的金灿灿的手链。
我总是害怕看见她露出的那条链子,可是她却始终很自在的显摆着、炫耀着……我总觉得上面——是沾了血的,那暗红的刺眼。
我知道,我也在拉架的人群的外圈,亲眼的看着,拉架的她在那个陌生的女人脖子里的项链被扯断的一瞬间,无比机灵的趁乱松了手,待人群的转移,她弯下了腰,快速的拾起,揣进兜里……
寻北的爸爸,为了那一次的外遇是买了单的,就是赔了那无所踪的价值不菲的项链。
从那件事以后,每一次的安一霞扭曲着愤怒的脸,高高的举起巴掌时,逃不过我眼的,都有那刺眼的金黄了,还有,看不到的肮脏的、背叛的血……
如今,我却终不得不佩服,她真的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聪明而机灵的女人了,那么安然的改了一个不劳而获的项链。如今的金器可是升值了无数倍了啊!她真的是太过于聪明了。那条链子,如今还是捆住了她的手臂,还是被她当做传家宝的传给了她那边的宝贝儿女们呢?……
而眼前,手臂上的一个小巧的链子点缀着白净的肌肤,同样的在指着我。这个手臂,不是当初的黝黑,不是粗犷,而是纤细,温柔的纤细。
她浑身所散发出一种洒脱的气息,一瞬美目,一眼就让人离不开视线的觉得平和可亲。
此刻,我竟然心中出现了两个字——‘真’、‘美’。
但是,这却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不好的感觉顿时萦绕在胸膛。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谐美满的四年到了尽头……我的依靠成了别人的依靠的已从彼岸到天边的远去了……
可是,那个人,他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一种的人吗?不是音的糅合了音的温柔,却也多了一种更加的洒脱,还有的那就是说不出的一种可爱了……
这,怕是,也是幸福的人儿吧!
至少,寻了那样的一个依靠,应该……是幸福的了吧……
音呐,音呐……
而我,我这样的一个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内心阴翳的一个人,那个人怕是早就看穿了我努力的营造的在他和音的面前的伪装的那份阳光吧。
是的,一直以来,我只是在他们的面前的那说是奉承也好,说是讨好也罢的微笑。
却,终只是让自己也恶心,让别人也恶心的讨好吧……
他让我等着,可是等到的却是他派遣的‘使者’,而且——是这样的一个让我在心中,惊得下巴都掉下来的一个人,一个在那俩个人的争吵中听过多次的名字。
我以为,他是会来?还是会来!
真是太过好心情的天真了啊!
今天,这四年多出来的天真——应该彻底的消失毁灭了吗?
是尽头了吧?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中年男子拿着工具箱过来了,那个女人迎了上去。俩人指着那瘪了的门交谈着……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由我而起却是恍若与我无关的一切。
那个刚刚对我态度很蛮横的保安把钥匙交给了那个女人,并指着我对她说着什么。就连这个保安也把她当做了我的监护大人……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她微笑的走向我,伸手把钥匙递给我,我没有看她的一把抢过,就转身去推车了。
她追了上来,轻轻的拉着我的书包,献殷勤似的说:“小崖,我帮你拿着包吧?背着多累。”
我紧了紧包带,没有开口的走向架在一旁的电动车。
对于她,我是没有礼貌的了。可我只是觉得她的危险,那种让我不好的预感的危险气质。如果曾经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那么这一刻开始,有些真的是已经决定好了的改变了吧……
“小崖,车子就先放在学校的车棚吧。坐我的车,阿姨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喜欢哪里阿姨可以载你去,保证按时把你送回来。”
我没有理睬她,她却一点不识趣的依旧喋喋不休的献殷勤。
我知道她把我看成了那个家的必须讨好的小孩子看了。可是,我是心安理得的那个家里的小孩子的角色吗?而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出现,在音离家出走后这样的堂而皇之的出现,她心安理得吗?……
来到车前,插好钥匙,她抓着我的胳膊,却也是轻轻的没敢用力。我看向她那张明丽的脸,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是真诚。我有一瞬间的迷惑,费尽心思的想插入一个家庭的人,怎么可以是长成这种我讨厌不起来的模样?我这是怎么了?她的气息,竟是让我一眼望过去的讨厌不起来!!
我就这样的被她抓着手臂,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的脸……
“小崖?小崖?好不好?”她轻声的呼喊着。
我回过神来,避如蛇蝎的从她的手中抽出手臂。
她不解而小心翼翼的问着我,“小崖,阿姨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吗?你不喜欢我吗?”
我皱着眉、抿着嘴的盯着她,一开口,我很可能这样的不管不顾的朝她咆哮,“是呀!很不喜欢!!很很很不喜欢!!”却也硬生生的从喉咙咽了下去。
看着她对我的满眼的期待,和她那比孩童还天真纯洁的双眼,我突然明白了——平衡终就这样被打破。我,何不利用这样的契机?!
对这个女人,我没有任何的亲情的感觉,赶走她,我义不容辞而又坦然无愧。如果,真有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已经不是14岁的茫然无依的我,可是能硬着心肠的当着恶魔的……
我点点头,对她微笑,“好吧。”
她笑得像个孩子般的无邪,似乎,还真的还含着那么点的激动。
我指名道姓的向她提了一个饭店的名字,她欣然答应。
在她看不到的瞬间,我笑了。
路上,她也和我套着近乎的说着她也听闻过那家餐厅的菜不错,餐厅也很有特色,只是没有尝试过。
我笑笑应付。
看见那‘沸腾100°’的大大的广告牌,她放缓了车速。
等她停好车,我们一起进了大厅。
这是一家生意很好的餐厅,与众不同的是它分成了四个区域——平、乐、哀、怒,每一个区域代表着也适应着一种来的顾客,不一样的心情,选取了不一样的区域,这样的同病相怜的进餐。而每一个大包间都有着不一样的适合情境的节目安排和不一样的菜色。每一个包间,我都尝试过。我也知道了,不管怎样,最终出来后,终归是仿佛整个身心都是沸腾过了般的没有了那些心灵的杂菌的舒畅了。
选座位时,我选了西北方向的‘哀’,雅有些愣了愣,不过是看我选的,也就随我的意了。犹如贵宾般的被尊重的金碧辉煌的厚重的大门开了,我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是了,她在。
心情不好的她应该不出我所料的在的。
果真,如此。
音一个人坐在靠窗的那个座位,她身侧的屏风也微微的拉开了,但还是被寻着的我看见。她的面前堆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是她却举着筷子在半空中愣神的迟迟下不去手。
雅走上前来,轻声的询问我想要做哪里。
我盯着她的脸,指着音的方向,故作天真的喊道:“你看,我婶婶在那里哎!我们去吧!”
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慌,明显的不自然的看看那个角落,又看看我,开不了口。
在她的迟疑中,我主动的拉起她的手,用力的托拽着她向音那边走过去。
被我拖拽着,她只能是随着我欢快的急匆匆的脚步一步一步,可我也明显的感受到,期初的那只手曾试图着挣脱。我确是,使出全身的力气的握着了。但终于是不怎么费力的了,她是主动的跟着了,我没有顾及她突如其来的也许是死心或是破釜沉舟的转变,只是挥着另一只手,欢快的朝着那个方位呼喊着:“婶婶!~~”
音看见我的一瞬间,茫然无措、慌手慌脚的放下筷子,拿手背揩了揩眼角,试图微笑的站起身来的想要迎我,可是看见我身边的和我手握着手的人时,竟是踉跄的退了一步。
三步两步,我拉着雅已经到了餐桌前,面对面。
音的脸色很难看,比一分钟前难看了无数倍。
我无视她隐忍的怒气,松开了握着雅的手,介绍着身边的故意的不速之客,“婶婶,这阿姨说是要请我吃饭的。今天我骑你的车撞了校门,打了叔叔的电话,他就让阿姨开着他的车来了。”
我把身边的人向前推了推,她故作自在的对着音笑了笑,“嫂子——你好……”
音的眼睛似喷火,桌面上紧握的拳头,一声不吭——终于,那只紧握的拳头松开一指,指向出口,“滚!!!”
音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咬出一个字,仿佛——是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相撞击的声音。
我也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余光瞥见四周,那些选择了这个大包间的心情不好的人,也纷纷好奇的看向了这边。
曾经听过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而此刻音刚刚微红的眼眶固执而倔强的瞪得比谁都大,目光似杀人般的冰冷仇恨。
雅尴尬的对我笑笑,我侧侧身,离她远一步的向音靠了靠,鄙夷的扫了她一眼。她的笑容,更加的挂不住了。
她再次看向音时,却还想执拗的解释了,“他忙着,所以我就——”
音已经拉过了我,把我按坐下,她也坐下,铁青着脸的给我夹菜,仿佛——只有我们俩人的存在。
她想自欺欺人,可是气氛的脸色却早已泄露了心底的在乎。
雅欲转身离开,却又在尖利的一声“钥匙留下!”后,顿住了脚步。
我抬头看着她僵直了背脊,还是妥协的扭头打开搭在手臂上的包,拿出车钥匙。
在钥匙和玻璃划出清脆的一声响后,她迅速而匆忙、逃也似的转身,‘噔、噔、噔’的高跟鞋刺耳的消逝。
“别再卖呆了,快吃!”
在音淡淡的口气中,我回转过头来,好心情的狼吞虎咽。
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她不开口,也以为她不希望我开口的时候,她却让我听不出情绪的叮嘱着我,“以后见到那个女人,别再理睬她。”
我点点头,她满意的又夹了一块牛肉到我碗里,拿起放在一边的包包,翻出手机。
“以后,婶婶不关机了。”她一边开着机,一边试图微笑的对我保证着。
吃完饭,我领着她去取了车。我以为她会开着车把我送到学校。却没想到,她只是看了两眼便打了个电话,让修理厂的人拖去清洁一番。
她从皮包里抽出钱让我自己去打车,想推辞说时间还早我可以坐公交,想到借钱的时光,还是收下了。
我还是站在了站台上开始等公交,从这个站台到学校的路,我经过了无数次,可也是这一次终于是不一样的了。
一直以来都是陪着音来的,而这一次却是怀着心机的寻她而来。
坐在公交车上,此刻还不是人潮的高峰期,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我静静的坐着,头靠着旁边的车窗玻璃,我开始遐想着今晚——家里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热闹’。我是不是也该回去呢?以把车还回去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