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做个幸福小女孩》小惜

2、没有人能够

　　夕阳把电线杆.楼房的样子拉得老长。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在九月中旬的傍晚，地平线的缕缕金光还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蓝紫依百无聊赖地踢路边的小石子。手腕上的电子表几乎是秒钟的变化都感觉到了。站在韩律修回家的必经之路傻B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了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之前的十六年零八个月十四天十八个小时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如此耐力！
　　“混球韩律修，王八韩律修，死猪眼韩律修……”蓝紫依的后脚跟用力地跺着无辜的路面。一阵摩托车声过，猛抬头，车已驰骋而过。她挥手追上去，“喂，韩律修，等等，韩律修……”
　　可是追者有意，跑者无情啊。蓝紫依跑了一大段路只是把距离越拉越远，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的时候，看见一条小巷，巷口有几个卖东西的小贩，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她冲了上去。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近了 ，更近了。韩律修没有放慢速度，以为那个站在路中央张着双手的女孩会跳开。
　　但是，她比他想象的要倔强。
　　韩律修要刹车已是不及，车头微转，车撞到墙上，而他及时跳下推开惊呆了的蓝紫依，自己却因为中心不稳冲到在地连滚几圈。低咒几声，艰难爬站起来，恶声恶气地说：“找死啊你！”
　　蓝紫依的眼睛，有挑战鸡蛋的本钱 ，直盯着韩律修挂彩的脸看，“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不要一副白痴表情，恶心！”
　　“你……被人打了？”拳头的吻痕跟撞伤的印记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关你的事！”韩律修一瘸一拐地走到摩托车旁，衡量着今天历尽沧桑的他是否还有价值。然后转身往里走。
　　“你伤得很重也，必须上医院。”蓝紫依快步跑上去，想拉他，但给他甩开了。
　　“不关你的事，要施舍同情心找街上的阿猫阿狗去，别来烦我！”
　　“学校知道的话会处分。”
　　“随便。”
　　“喂，韩律修……”蓝紫依喊他，没有回应。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和映在墙上的影子良久，心莫名的泛酸。然后才想起她来的目的，于是跑上去。
　　“韩律修，我的MP4。”
　　韩律修转头看她，“你很烦。”从口袋里掏MP4给她，“以后别下那么恶心的歌。”
　　“你管我。”蓝紫依按了开关，屏幕亮了，惊喜抬头，“修好了！谢谢你！”
　　韩律修僵硬了表情，错愣。听惯了她没好气的咒骂，一时间回应不过来。
　　“笨蛋！靠那么近干吗？臭不啦叽的。”
　　“如果不是你已经提前受到报应，我会考虑揍你几拳。”蓝紫依示威性的扬扬拳头，而后者讽刺地牵动嘴角，（如果不是脸部仍会痛，大笑的可能性比抗日胜利的纪律还有大得多）嗤之以鼻。
　　‘就你?‘
　　‘淑女被逼急了也是会揍人的!‘
　　‘我只听说过狗急跳墙.‘
　　‘你....去死.‘蓝紫依不留情地挥拳向他，但没想到他竟不偏不躲，命中率超高的打中韩律修的鼻子，可能是因为刚刚被打过，量变发展成质变，鲜红刺目的鼻血从鼻孔一滴一滴流出来.......
　　韩律修没伸手去止血，双眼冷漠毫无感情的看着惊慌失措在挎包里找餐巾纸的蓝紫依.
　　‘你不是很行吗?怎么不会躲开?猪头啊你?‘蓝紫依踮高脚替他擦拭.可是那血像忍了几百年一样，流得N欢，染红了半包纸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蓝紫依急了.
　　‘没事长那么高干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强壮的人，鼻子那么脆弱?基因分配畸形啊?......‘
　　眼看纸就快用完了，蓝紫依拉韩律修的手往巷口走，那冰凉让她更不知所措了，但偏偏当事人没当回事稳如泰山，她都快哭出来了.
　　“快啊，止不住.....”
　　韩律修指着掉在地上的MP4，“你的MP4.”
　　蓝紫依低头一看，MP4躺在路面上，屏幕上的绿光一闪一闪的.原来她只顾着给她擦鼻血，连抓在手中的MP4什么时候掉了都没察觉.如果她不是太着急，太专注于帮他止血，看一眼韩律修当时的表情，有一种感动和温柔混合的感情让他的脸部线条不那么紧绷，捡起MP4，仔细检查并无损伤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坏.好险.”
　　“它，很重要?” 声音冷冷僵僵的.
　　“是啊!天学长的呢......喂，韩律修....” 蓝紫依叫突然黑了脸转头就走的韩律修 “你鼻血还在流，韩律修 ，站住，听见没有，给我站住啊.”
　　没有停下，蓝紫依跑上去.“喂，韩律修，突然发什么脾气啊?.....你还在流鼻血，全身是伤的必须马上包扎。你这样……”
　　韩律修停下，没回头，“滚，不要靠近我.别来烦我。”
　　“你的伤……”
　　“马上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喂……”蓝紫依轻唤，声音很小，尾音被空气弹回。看着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冗长的巷口，第一次没有因为他的恶劣口气，恶劣行径生气，反而，心莫名泛酸，他好象，真的……很孤独。第一次感觉一个人的身影，忧伤，很奇怪的感觉，一个认识了一年，一向冷傲，酷到不可救药，蛮横，霸道的人，竟会给人孤单的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的错觉。
　　“韩律修……”手上的MP4在闪光。
　　不知是墙挡住了阳光，还是太阳真的沉下了地平线。光线暗了。风有一点冷。看不见他的影子，蓝紫依往巷口走。
　　总是在这样艳阳高照地面冒烟的天气，蓝紫依都会感激百年前建校设计师的英明决策－－在道旁种一片中看又中用的树．确切的说，可称之为森林．一片林木，枝叶重叠相交，遮着了毒辣的阳光．蓝紫依抱着一大堆地理资料跑到大树下的石凳．
　　＂天学长，对不起，我迟到了，你来很久了吗？＂
　　蓝天抬头看见紫依额头上细密的汗，轻摇头，笑容温和宠溺．＂我也刚到．＂
　　蓝紫依在他身旁坐下，把书推到他面前，＂谢谢学长，高二九班蓝紫依光荣完成任务．＂
　　向蓝天行个郑重的军礼，看书看到自然睡她可是头一次．刚开始是担心韩律修，浪费了Ｎ多电话费好不容易弄到他的手机号，发信息过去他都不鸟一下，拨了号才知道，他，又换号码了．那就是一个超级换号狂，一星期一个号．
　　＂那么，今天开始我晋升为高二九班蓝紫依的地理恶补免费私教．＂
　　＂学长，你是学理科的吧？我不是怀疑学长的能力啦，只是.....学长的学业很紧张啊！我自己努力就好了．＂蓝紫依连忙摆摆手，但在蓝天沉静的目光下，那份惧意和惰性坚持没多久就宣告瓦解了．
　　＂好．可是学长，我必须先声明，我对地理几近冷感．＂
　　＂那，明天开始下午放学后来找我．＂
　　＂学长你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你收了个超级难教的徒弟．＂蓝紫依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可一点点自卑自怜的情绪都没有．中国考试就那么回事，前两周死记硬背，瞎梦乱猜，再加上好运气，拿个优是轻而易具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蓝紫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抿着嘴唇眼珠子算计似的转了几圈，＂学长，达到了你的要求有没有什么奖励？＂得寸进尺啊！＂比如，你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蓝天拍下落在紫依身上的叶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真的？＂
　　＂恩．＂
　　＂哦！差点忘了．＂蓝紫依从牛仔裤兜里拿出ＭＰ４，＂ＭＰ４还你，我的已经修好了，谢谢学长．＂
　　就在蓝天要接过ＭＰ４的时候，蓝紫依手上的ＭＰ４被抢走，拌着一声怒吼．
　　＂这是老大拼命保护保下来的．不能给别人．＂
　　＂石强......＂蓝紫依被他的话振住了，看着他的眼睛探究他话里的真实性．石强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捏着ＭＰ４的右手，还裹着一层纱布．难道说，韩律修的伤，不是因为吃饱了撑着活动筋骨，而是为了要保护这个ＭＰ４？蓝紫依定定地看着ＭＰ４．
　　风吹过，树叶相碰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吹落的是枯黄的老叶，还是，某一种情结？
　　＂怎么回事？是真的吗？.......＂蓝紫依急切的想确定．
　　可是石强没有给她任何答案，转身走了．
　　弱的路灯惺忪高暗的铁门外，只有一盏微地开着眼.蓝紫依靠着路灯柱，玩手机里的游戏玩到放眼无敌手.脚站得麻麻酸酸的疼.十点多了，肚子的空城计唱得是越来越欢.回了老爸老妈无数个关爱的短信.然后无聊把这个月移动公司送的短信全部发给了手机里有号码储存的人，不管是熟悉的陌生的.内容或温柔多情，如:‘想你，所以天空下起了雨;爱你，所以心如糖蜜;离开你，心如灰烬.‘或冷然无情，如:‘岁月消磨了你的美丽，消磨了爱情虚幻的甜蜜，留下的，只有皱纹的痕迹.操你大爷的.‘想当然尔，几分钟之后手机收信箱爆满，N多个陌生号码说，‘他爷爷的你谁啊?‘附赠一枚原子弹.有的更绝，‘毛没长齐呢!勾引我女人，活腻了你?‘互弄文才，互比流氓.
　　不就酸溜溜，粗话鲁行吗?谁不会啊?玩到最后，厌倦了.把电池一拔，塞进挎包!直接坐到阶梯上仰头数星星.就在要修成正果数到一万颗的时候，有个人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过来.差一点就扑到她身上了.还好蓝紫依从小运动神经不错，躲得及时.那人踉跄地扶住铁门以支撑重力。
　　“韩律修！？”蓝紫依捂住鼻子的手松开，忘了那边传来的浓重的烟酒味。过去扶他。
　　“酒鬼啊你？喝那么多！没事长那么高干吗？重死了。……喂，韩律修，不要全压在我身上，你很重也……”
　　几经“波折”终于把韩律修的身体半靠在墙上，“钥匙呢？” 没有回答，蓝紫依干脆亲自动手找。跟一个醉鬼说话，简直就是白痴！
　　在牛仔裤袋子找到一串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吃力地扶韩律修走进去。暗骂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就算了，连庭院都那么长那么大，缺德!
　　把韩律修安放在沙发上，蓝紫依早累得只有喘息的力气.屋子里只有墙角的灯开着，很暗，紫依寻着一般人安电源开关的方向找了良久，都没找到开关.往墙角的灯走，在最隐蔽的地方终于找到灯的开关个空调开关.
　　‘啪‘一声落，灯光亮地刺眼，整栋房子，从装潢到各种家具，清一色的以黑，蓝色为基调，除了冰箱是白色的，一切都似乎是个黑色旋风，阴森得，惹人心酸，心疼.屋子很凌乱，书，啤酒罐，碟片散落在沙发旁的空间，茶几上也堆着外套之类的东西.
　　蓝紫依蹲下身整理东西，把外套一一挂在架子上，茶几上的一张相片吸引了她的视线，相片用精致的相框装着，相片上是一个极其美丽高雅的年轻少妇，少妇怀中抱着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人的脸上，嘴角都粘着蛋糕，但笑容很幸福，很温暖，相片上记载的日期是1988年10月5日，也就是今天!那小男孩，无疑的，是韩律修，虽然眼神和表情天差地别，但轮廓几乎是一模一样.那美丽少妇呢?是他母亲?阿姨?还是其他和他有血缘关系或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不管是谁，她的轮廓和韩律修好像，终于知道，他那副好皮囊来自于谁了.女性的母性光辉是与生俱来的，即使她眼里的爱很明显，但紫依还是不敢肯定她就是韩律修的母亲.很少有人会不喜欢这么帅气可爱的孩子吧?光看相片，紫依都想捏一下他的脸蛋了.
　　是什么让他变得那么彻底?他眼里的幸福和温暖哪里去了?
　　蓝紫依回头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韩律修，他脸上挂彩的地方和昨天一样青舯，眉头紧锁着.他肯定没有清理伤口!蓝紫依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下，不知是心痛还是感动.睡梦中的韩律修，突然挥舞双手似乎要抓住某样东西，痛苦地喊:‘不要......不要走.....不要...‘
　　蓝紫依惊慌地抓住他的手，‘韩律修，你怎么了.....‘被他紧握着的手麻麻的，有些疼，紫依 想挣开，但他握得更紧.
　　‘不要走.不要.....‘
　　蓝紫依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着如玻璃般脆弱的脸.没有白天清醒事的冰冷，多了相片中男孩的稚气，因恐惧而有些扭曲.
　　‘不会.....我不会走.....‘轻声安抚，意外地让梦中人安静了下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十一点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在沙发上这么靠着一夜吧?蓝紫依拉起韩律修以肩膀支撑，扶着墙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