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五石散（下） ...
-
这种聚会宋执玉本不想呆很久，但现在出了五石散这事，他决定留下来观察一番，和孙道长商量的时候也好有些依据。
炼制五石散之中有一味很重要的材料，名为丹砂。其实就是汞的硫化物矿物，后世专门用来提炼汞，虽然也算一味中药吧，但绝对不能乱吃，症状消除之后再吃丹砂和玩命差不多了，更别说正常人吃了。
吃多了就会汞中毒。
杜安谦应该服用时间不长，没有什么明显症状，像口臭啊，牙龈肿胀，脾气暴躁什么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席上有位小道士，不知是哪家道馆的，和几人谈论炼丹。
宋执玉凑上去听了几句，没听到什么特别的，那道士的口臭倒是非常明显，要不是当人面捂鼻子太失礼，他恨不能直接把鼻子堵上了。
没想到聚会变成了丹方讨论会了，这五石散风靡的可够广的呀，宋执玉想了想，还是把杜安谦拉到没人的地方，叮嘱一番。
“杜郎，听我一言，这丹药先不要服食。”
杜安谦见宋小郎特特地将他拉来此处，便有些意外，“这……丹药是有什么问题么？”
“杜郎可否伸出手来，让小郎给你请个平安脉。”宋执玉笑眯眯的说。
杜安谦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来，自从自己对宋执玉惊鸿一瞥以来，好像完全不能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宋执玉两根手指轻轻撘在杜安谦腕子上。此时四下无人，聚会的吵闹声被隔开，杜安谦觉得只有他与宋小郎两人也不错，他趁把脉的这点时间，目光牢牢落在宋执玉无暇的面庞上。
片刻之后，宋执玉帮杜安谦拉好袖子，说道：“还好，没什么太大异常。可记好了，先不要服用，等我给过孙哥哥看过之后再说。”
杜安谦再问什么，他就再也不说了。
只约定明天来医馆见面，到时候详说。
宋执玉告别杜郎，径直找到孙思邈，将五石散此事告知。
要不是早知道孙大大对五石散态度视若洪水猛兽，冲着他也是道士这一条，宋执玉还不敢直白的告知。
修道者本就信仰这些，要推翻比较困难。后世书上只是写孙大大对五石散很排斥，但这中间经历过什么，过程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那岂不是不论自己说不说这事孙大大都会阻止五石散的推广？那自己还要不要操心这事？
这个问题在宋执玉脑中停留2秒钟后烟消云散，不管社会影响和事件走向如何，生活是自己的，身边的人吃着这种害人的东西，他不能袖手旁观。
孙大大说：“最近来医馆的病人，大多是失眠多梦、四肢无力症状。我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服食丹药之故。”
宋执玉拿出一枚丹丸，孙思邈接过来拿手里捏捏，再闻闻，确定道：“没错，和今日病人给我看的药丸是一样的。”
孙思邈将丹丸碾碎，又仔细看了几遍，道：“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差不多是这几味药。”
即使已经知道孙大大有多厉害，还是对大大辨药的本事拜服，宋执玉现在的状态比起来可差远了。
宋执玉忙问：“大哥，你对炼丹是如何看法？”
孙大大：“《神农本草经》上说‘丹砂，味甘，微寒，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能化为汞。生山谷。’。不过我认为没有一种药可以久服。身体自有平衡，打破平衡就容易生病。”
宋执玉点头：“大哥说的没错，我之师门，万花谷对丹砂略有些研究心得，丹砂与白矾都属于矿物。从而衍生出一门新的学问，叫做化学。大哥先别急，化学什么的先不去管它。我们管从丹砂中提炼出来的物质叫汞，是一种金属毒素。丹砂的确是一味良药，久服之下症状才会显现，头疼、失眠、焦虑、脾气暴躁、四肢无力、手脚麻木，严重的则会伤害脏器，譬如说伤肾水、贫血、支气管炎之类。”
孙思邈边听边点头，确实自己诊治这些病人之时，症状一般无二，区别略有不同。
宋执玉担忧道：“那上清观道士不知知晓不知晓五石散之害？”不过，不管知道不知道，在城中高价推广“保健品”都有问题。
接下来的聊天中，宋执玉才知道，孙大大之所以入道门其实是因为道家思想，和他想的修炼成仙或是捉鬼的道士相去甚远。捉鬼那部分属于宋执玉脑洞大开。
道家思想崇尚自然，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正所谓道法自然。道家思想中的代表人物老子反而是反对迷信之人。
宋执玉虽然不太喜欢在人前露面，这回说不得要搞点事才行，说话没权威性扩散出去是比较难的。
身份加不加V差别无穷大。
·
翌日。
杜安谦如约而来，同时还带来了一位至交好友——房遗义，房玄龄的次子。
官任皇太子舍人，也许因为同样是家中次子，虽然他有公差，杜安谦没有，但两人很是投契，说得上话。
宋执玉见着杜安谦还带着如此给力的朋友，面上一乐，心里的小九九就开始盘算起来了。
杜安谦是蔡国公杜如晦的小公子，加上一个梁国公小公子皇太子舍人，那么可信度和传播速度应该没得说了吧？
有他俩在现场可信度大大增加呀。
一旁同时还有好几个病患在，这事儿昨儿宋执玉就没有挑起话头子，他自己上纯属自不量力，他借力孙思邈是最好的选择。
正好孙大大也认为五石散遗祸无穷，祸害大唐子民身体素质，大大滴坏。于是宋执玉只需要小小那么一扇风，让孙大大做出一场为人民健康着想的演讲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而他宋执玉呢，就是孙大大的第一打下手达人呗。
策划下活动流程，配齐人证物证，演讲稿他不用帮孙大大解决。
孙大大之风度沉稳，肚内知识储备之丰富以及口才虽不是那种滔滔不绝型的，却思路清晰反应敏捷，实在不需要担心临场发挥问题。
“济民堂养生知识讲座”的小横幅在门口大门上头一挂，几个伙计分别在街头巷口宣传，他们是不返回的，一直拉人到演讲结束。
不一会医馆门口人就聚集了起来，卖力宣传+孙大大的好口碑愿意来听一听的人十分不少。
孙思邈笑眯眯坐在堂里，习惯性的用手捋捋胡子，看着宋执玉的目光像个慈祥的老父。
宋执玉一囧，他今天一惯万花谷潇洒花风格，人往那一站端的是魏晋风流。面对这么多人毫不怯场，略清清嗓子便说道：“宋某今天格外高兴，为什么呢？如今的大唐繁荣兴盛，国泰民安，使得万国来朝，全靠陛下贤明，各位臣工勤勉。”说着，双手抱拳朝天子居所方向拱了拱手，一脸崇敬和感恩。
嗯，在二十一世纪呆惯的宋执玉免不了带来些不良风气，凡开头先拍一拍马屁。不过他一点都不想改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像免死金牌一样有安全感。
“生活越来越好，大家自然希望身体越来越好，能够更加长久的沐浴圣恩，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但在这样大好形势之下，济民堂发现了一些破坏大家健康生活的不和谐因素。”宋执玉的官话此时已说得非常标准，节奏感和感染力都很强，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准备好的丹药，并且高高举起好让大家看到。
他今天穿的是改良过的破军套，去掉许多华丽元素，保留文雅精致的风格，此时拇指食指捏着药丸高高举起，露出一截小手臂，肌肤白皙得不似男子，却骨骼分明，如竹如兰。
杜安谦见之心喜，心中火热一片，又觉得与贤弟甚有距离，两人不似一个世界的人物，又觉戚戚。
“大家看此药丸，现下长安城流行服散，这药丸便是寒食散，价值不菲，现在已被追捧到千金难求的地步，那么它真的有它吹嘘的那么神奇吗？”宋执玉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略吊了吊大家胃口。
他巡视了在场众人一圈，基本与每个人都做到视线相触，这样有一个好处，可以增加演讲者在听众心中印象，更相信宋执玉说的话。
大部分人的视线在接触到宋执玉明亮自信的眼睛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移开一些，无法像他那样自信的与人互视，而，有一双眼是不同的，它如同打磨出许多角度的黑曜石，漆黑却闪烁着光芒，不曾有一丝怯意。
视线很快扫过，宋执玉继续道：“下面就请济民堂的主治大夫孙思邈大夫来为大家详细说明！”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五石散（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