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日记》醉酒猫咪饼干

9、Day 69、

　　佐助站在卫生间的全身镜前，皱着眉头打量着镜中的那个人儿。

　　脸上带有刚起床没多久的轻微倦容，嘴里还衔着起泡的牙刷，身上穿着高领的、系扣子的深色居家服、和一条长裤以及毛茸茸的保暖拖鞋。这和平日的早晨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佐助仍然很不甘心的、第四次在镜子前掀起了上衣的衣角——

　　白皙的肌肤包裹着硬朗的骨骼和肌肉，可偏偏是在一向平坦的小腹处、隐隐约约的隆起了一道微妙的弧线，使肚脐也微微凸了出来。

　　佐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腹部。如果是因最近生活疏懒和营养充沛而导致的体重增加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说、那个小小的东西，终于开始以能够看见的速度在长大了吗——？

　　“哟！佐助在啊？”

　　鸣人拉开厕所没有锁紧的趟门冲了进来。佐助连忙松开了撩起衣角的手。

　　“大清早的你要干什么？”佐助望着不顾自己愤怒的目光、夹紧了双腿径自奔向马桶的鸣人吼道。“我可没有同意放你进来……”

　　“很急啊！快要尿出来了啦我说——”鸣人急忙解释道。伴随着一阵水柱撞击着水面的声响，他轻松地长吁了一口气。

　　佐助“嘁”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刷牙。

　　鸣人端着口杯凑到了洗手台前。两个人在镜前刷牙的动作此时同步得有些微妙，佐助瞄了瞄镜子里那个正望着自己的、一头金色乱发的少年，嫌弃似的用侧腰撞了他一下，把他撞出了镜子可视的的范围内，接着立刻漱口、把杯子里的水倒干净，走到挂钩边取下了橙色毛巾边上挂着的一个白色毛巾。

　　——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怎么才能像个父亲一样，照顾好那么弱小的一个东西呢？佐助心里不禁这样担心起来。刚开始时哥哥因气愤而盛怒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天冷、就别用凉水了。”

　　当佐助重新走回洗手台前，鸣人抢在他之前扭开了标记着红色的阀门。佐助看见镜中那副熟悉面孔所扬起的体贴笑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将毛巾接到了热水之下。

　　“……说过多少次了，我不需要被照顾到这种地步。”佐助轻叹了一口气。他把温热的毛巾贴在自己的脸上，舒适的温度驱散了肌肤间的寒气。

　　“不过还是……谢谢了。”

　　“呀……这样就对了嘛、佐助。”听见这样一个难以掩饰喜悦之情的声音，佐助感觉到被一双手臂环住了腰际。“就算你不接受我的照料，可咱们儿子可是不容怠慢呐……”

　　“那是你儿子。是你的孽障儿子。”佐助刻意强调了“你”。他擦了把脸，手肘向身后的人儿胸口顶去：“都是你的孽障儿子跟他的孽障老爹，害得我现在天天被困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

　　鸣人听见他这话里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数落了一遍——甚至都不放过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却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身后的背景似乎开出了许多小花。

　　——说不定我啊、其实是超被爱的啊我说！

　　撒娇似地把下巴抵在佐助的肩上，鸣人将他的腰搂得更紧了。手指所触碰到的身体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使鸣人下意识将手移向了佐助的腹部。

　　“诶……？诶诶？！”鸣人叫了起来，自顾自的兜到佐助跟前，蹲下身躯轻轻拽起了佐助的衣角。

　　“你、你干什么？！”

　　佐助甚至没能来得及制止他，鸣人便擅自抚摸起佐助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将掌心覆上小腹处那从未有过的弧线，指尖不禁颤抖起来。

　　“……啊……已经能够看出来了呢……！”鸣人仰起头看了看佐助有些发红的脸颊，惊喜的叫道。

　　“在佐助的肚子里，是我们两个结合在一起才会出现的一个小小生命。这种感觉……”他的双手缓缓地摩挲在佐助的腹上，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出一个足以描述当下心情的词语，可是却一无所获。

　　“在高兴之上、可是有不像是单纯的高兴……唔……是感动吗？大概就是感动吧我说，嘿嘿……”

　　“以后、以后还会越来越大的。”望着鸣人一双蓝色瞳孔中因惊喜而异常闪耀的光点，佐助一手按在了他的脑袋，随意的揉了两下那头金发。

　　“啧、还有很长时间你儿子才能出来啊……”

　　“哎呀佐助！”鸣人猛地站了起来，盯着佐助的眼：“这是咱们两个的儿子啊我说！没有你就凭我一个人哪来这个让你肚子鼓起来的小东西？”

　　“你啊、”佐助转身将毛巾挂回挂钩上，走出了卫生间。“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这么纠结。”

　　鸣人冲佐助的背影吼道：“这哪里是无关紧要的事嘛！？”

　　以佐助的性格，说出这样模凌两可的话、大概是因为害羞了吧——鸣人这么一想，在镜子前傻笑了起来。

　　——我啊、绝对是超被爱的啦！

　　***

　　今天正好鸣人休假。围在被炉前，鸣人和佐助两个人一起整理鸣人过两天要交上去的一打文件。

　　“我说啊、佐助，”鸣人看了看拿笔蘸了墨水、准备往卷轴上落笔的佐助，打破了沉默：“那天我碰见了牙，他看我整天猫在有暖气的办公室里、真是羡慕都来不及——”

　　话没说完，宅邸外传来一阵巨响。

　　“居然能打破结界……”鸣人在惊讶之余提高了警惕，抓起一把苦无就往屋外走去。

　　“啊！鸣人、打扰了呢……”

　　女孩子温柔而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樱对前来一探究竟的鸣人扬起了一个微笑。

　　“搞什么嘛……干嘛要把结界打破啊我说……”鸣人嘟嘟囔囔的让开半个身位，让小樱得以走进屋里。

　　小樱一面冲里屋坐着的佐助笑了笑，一面转过头来朝鸣人露出了埋怨的神色：“难不成指望你良心发现、帮我打开结界吗？”

　　“喂！我说鸣人，你自己的工作怎么好意思让佐助来帮你啊？！”小樱指着正在批改卷轴、一脸茫然的佐助，对鸣人教训道。

　　鸣人连忙解释：“不是啊！是佐助说很无聊所以才……话说回来、小樱今天来干什么？”

　　小樱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此行的目的。她蹲下来，打开了自己手中提着的医疗箱。

　　“是纲手大人叫我来的。说是胎儿已经在体内发育了两个多月了，所以稍微做个……孕检。”

　　“已经、看得出来了呢……”

　　小樱的语气里还是透出几分僵硬。望着佐助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心里还是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是啊是啊！”鸣人欢快的床边附和道：“感觉真的好兴奋呢我说！”

　　此时此刻，躺在床铺上被剥光了上衣的佐助有一种自己是只任人宰割的猎物的错觉。

　　小樱戴上专用的听诊器，将拾音器在掌心里捂了捂，才小心翼翼的贴在了佐助的腹上。

　　“啊……原来小樱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别说话、”小樱一记眼刀瞪过来：“胎心声音很微弱、否则会听不清楚的。”

　　鸣人即刻住嘴，安静的坐在一旁，像是在观看什么神圣的仪式一样。只见小樱全神贯注的在捕捉什么细小的声音，手上扶着拾音器，不断变换着位置。过了一会儿，又是将拾音器按在了佐助的胸口上。

　　“没什么问题！”小樱摘下了听筒，点了点头：“看来鸣人你还不赖嘛！大人和孩子都很健康呢！”

　　鸣人先是看了看佐助，接着咧嘴笑了：“啊、哈哈……那是当然的啦我说！佐助由我照顾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啦！”

　　小樱正准备将听诊器收回医疗箱里，却突然停了下来。

　　“对了——佐助君……要不要也听一下胎心？鸣人也是？”

　　“可以吗……？”佐助坐直起来，看着小樱已经笑着递到了身边的听筒，询问般望向了她青碧色的眼眸。

　　“当然可以啊！”小樱回答：“这又不是什么难以操作的器械。虽然心跳声还很微弱，可是听听看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的吧……”

　　佐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的塞进了耳朵里。

　　小樱将拾音器覆在了他的肚脐下方。没过多久，只见佐助微微蹙眉、望向了小樱。

　　“认真一点听嘛……”小樱冲他眨了眨眼：“用心、用心！”

　　佐助半信半疑的合上了眼。在视线的一片无边黑暗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

　　忽然，有什么又轻又细的、如同指尖相互摩擦的微弱响声，频率轻快的传入耳际。佐助心中一颤。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马蹄声，生机勃勃，虽小却有力，带有一种极其轻盈的光芒，驱散了阴暗——

　　佐助面露惊色的睁开了眼睛。

　　鸣人抢过佐助摘下来的听筒，戴在了耳朵上。没过多久，他的脸上也流露出无比惊喜的神色。

　　“听见了吧？”小樱笑着把鸣人手中的听诊器收了回来，放进医疗箱里，对两个人说：“这、就是一个生命最初的声音呢——”

　　鸣人吃惊的追问：“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从这么一个只会‘扑通’‘扑通’的小东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是当然的啦。”小樱无奈地回答他。

　　“……谢谢你，小樱。”佐助披上一件衣服，微微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腹部，用掌心轻轻地抚了抚。他眼中流露出的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目光，使小樱一下子愣住了。

　　“我第一次……不那么讨厌这个小东西了。”

　　“诶？！”鸣人惊叫着凑了过去：“原来、原来佐助一直都讨厌咱们儿子的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佐助斜瞟了他一眼：“我连同他老爹也一起讨厌……”

　　鸣人抓了抓下巴：“那就是说、现在佐助因为儿子，所以更喜欢我了……？”

　　“给我打住！！你们两个现充！”小樱实在看不下去，厉声打断道。

　　“鸣人你听好了，”她从医疗箱里取出两袋药剂递了过去：“这是给佐助君这几个月所需要的营养剂，要好好保管！”

　　“知道了……”

　　“记得要让佐助君保持心情愉快！不能因为佐助君怀孕控制不好查克拉就欺负他！还有，绝对、绝对不准惹他生气，否则我决不饶你！”

　　“是！是……”鸣人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似的：“我哪敢呐、这个不用小樱提醒我也知道啦……”

　　“你啊、要给我做好当爸爸的觉悟啊！”小樱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扣上了医疗箱的盖子、挎上了肩。“那我先回去咯！佐助君！”

　　佐助点了点头。“慢走。”

　　“诶小樱我送送你……”鸣人跟在她身后，替她拉开了趟门。

　　***

　　“不知道佐助有没有这么想——我啊、突然想起了我的妈妈呢。”

　　太阳渐渐西下，坐在箦子边望着被铺洒了一片金色微光的、院落里的景致，鸣人将脑袋枕在佐助的大腿上，这样说到。

　　“我也是。”

　　佐助轻声回答。

　　“原来我就是像这个样子在妈妈的身体里长大、然后出生，然后长大的啊……”鸣人翻了个身，将耳朵贴在了佐助的肚子上。“总觉得是个很奇妙的过程呢我说。”

　　佐助沉默着点了点头。

　　母亲也是经过十月怀胎、艰辛分娩，才将自己和哥哥辛辛苦苦的生下来的。如果自己也能像母亲那样、温柔又细心的拉扯大年幼的孩子，那就好了。佐助想。母亲若是没有早早的离去，现在就算是面对怀有身孕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加以责骂、而是温柔的将自己悉心照料吧——？

　　“啊、佐助，怎么哭了……？”

　　鸣人躺在他的腿上，连忙抬起手指擦拭起他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风太大迷了眼、没事的。”

　　怎么这么轻易就落泪了呢。佐助虽是这么应付着鸣人，可心里却不禁责怪起自己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因为一些十分细小的事情而掉眼泪。是因为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生灵，连自己也变得容易动感情了吗？

　　“没关系啦、佐助……”鸣人坐直起来，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的安慰道。他伸出手将佐助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上。

　　“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可是你还有我啊！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佐助回答，却没有将脑袋从他肩上移开。

　　“一样啦一样啦……”鸣人揉了揉他倔强向上翘起的黑发，仰起脸望向天际的金色夕云：“我说一样就是一样……”

　　佐助叹了一口气，隐秘的扬起了嘴角。